這一天,由於要處理一份重要的文件,他一直在辦公室裏加班到深夜十一點鍾才回家。走出公司大門,他才發現剛才下了一場暴雨,大街上到處都是積水,下水道裏回響著“嘩嘩”的流水聲。天空中仍然飄著毛毛細雨,大街上一個行人也沒有,昏黃的路燈光將他孤獨的身影拉得老長老長。涼風吹來,他打了一個寒噤,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
剛走不遠,他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下意識地回頭一看,居然又是那個穿黑皮夾克、剪平頭留小胡子的家夥跟在自己身後。太過分了!他不由火冒三丈,轉身就朝那家夥追去。他邊追邊咬牙切齒地想:今天大街上沒有行人,我看你還能往哪兒躲。
果然,那小胡子一見他追來,立即轉身就逃,可是寬闊的大街上既沒有平時的滾滾人潮,也沒有一處藏身之所,他如驚弓之鳥,左拐右拐地跑了好遠,不但沒能把追蹤他的徐家寶甩掉,反倒讓他越追越近,眼看就要被逮住了。
小胡子大驚失色,看見旁邊有一條小街,慌不擇路,急忙拐了進去。徐家寶被這家夥騷擾了這麼久,今天終於尋到了對付他的機會,心裏暗下決心,就算拚了自己這條老命,也一定要逮住他。於是也跟著追上了小街。小街很窄,也很短,小胡子跑了一陣,眼看已跑到了小街的盡頭,前無去路,後有追兵,他又急又怕,渾身直打哆嗦。正愁無路可逃之際,忽然發現旁邊拐彎處有一條小巷,他宛如看見了一條生路,急忙鑽了進去。
徐家寶氣喘籲籲地追進小巷,發現巷子裏沒有路燈,黑咕隆咚的,隻看見前麵有一條人影閃動,其他什麼也看不見,而且腳下的路麵也是坑坑窪窪的,十分難走。一陣涼風吹來,使他怒火中燒的心冷靜了一點,心裏不由打起了退堂鼓,心想要是這壞蛋沒抓著,反倒把自己摔傷了,那可劃不來。此念一閃,他停住了腳步,正想回頭作罷時,忽聽前麵不遠處傳來“哎喲”一聲叫,然後是“撲通”一聲響,原來是那小胡子腳步不穩,摔倒在地上了。
“真是天助我也!”他不由大喜過望,想也沒想,就趁著那黑影還沒從地上爬起來之機,快步追了過去。但是剛追出五六步遠,他便忽地一腳踩空,咕咚一聲,掉進了一個沒有蓋的下水道裏。下水道中積水漫溢,他還沒完全反應過來,便整個兒地沉了下去,再也沒有浮上來……
三、奇怪的條件
家寶集團董事長徐家寶失足掉進下水道意外身亡一個星期之後,他年輕的妻子肖琢玉便以未亡人的身份正式繼承了他的全部財產,並且攜著億萬家資閃電般地嫁給了她的大學同學郭國光,同時向外界宣布讓自己的如意郎君新婚丈夫坐上了家寶集團總裁的寶座,她自己卻退居二線,在幕後幫助其夫打理生意上的事。
報紙上登出了他們盛大豪華婚禮的大幅報道,還登出了新郎新娘漂亮的結婚照,新郎官鼻子下嘴巴上那一小撮日本“太君”式的胡子尤其引人注目。照片下麵,還有記者對郭國光這位家寶集團新任老總的采訪報道。在報道的最後,郭國光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我是一個追求完美的人,無論是對藝術,還是對生活,無論是對生意,還是對愛情,都是如此。假如有一天我真的淪落成了一個殺人犯,那我也是一個完美的殺手。”
半個月後的一天早上,郭國光正坐在裝潢一新的辦公室裏趾高氣揚地訓斥著幾個屬下,忽然電話響了,秘書在電話中問他:“董事長,有個電話找您,要不要接進來?”他說:“給我接進來。”秘書按了一下電話轉接鍵,外麵的電話便轉進來了。電話中有一個低沉而又略帶蒼老的女人聲音對他說:“你就是郭國光嗎?你就是那個在報紙上恬不知恥自詡追求完美的殺人犯嗎?”
郭國光一怔,一時沒反應過來,問:“你、你說什麼?你是誰?”對方的聲音冷冷冰冰,絲毫不帶感情色彩,仿佛是從地底下傳出來的:“你不用知道我是誰。我隻是想告訴你,你那天晚上謀害家寶集團原董事長徐家寶的事,幹得並不如你計劃和想象中的那麼完美無缺,那麼天衣無縫。”郭國光一聽,仿佛頭上挨了一記悶棍,腦袋“轟”的一聲炸開了,急忙捂住電話讓幾個屬下退了出去,然後才強壓住怦怦亂跳的心,裝出一種若無其事的口氣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再胡說八道,我就要掛電話了。”
對方冷笑一聲,說:“郭先生,別急嘛,等你聽我把話說完,你就會對我所說的話感興趣了。”她頓了一頓,接下去說,“徐家寶出事的那條小巷,叫做竹馬巷。由於路況複雜,那條路一直是江城市交通事故多發點,所以為了及時了解路麵交通情況,減少事故發生,市交警大隊早在半年前就在那條巷子裏安裝了電子攝像監察器……”
“啊?”她的話還沒說完,郭國光便像被蛇咬了一樣從大班椅上跳了起來,但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忙調整情緒色厲內荏地顫聲道:“那、那又怎麼樣?”對方雖遠在電話的另一頭,但卻似乎將他表情的急劇變化看得一清二楚,仍舊冷冷一笑,不急不慢地說:“正是因為有這個電子攝像器的存在,所以使得徐家寶遇害的過程被完完整整詳詳細細地拍攝了下來。”
“什、什麼?”郭國光手一抖,電話差點從手中掉了下來。對方舒緩一下語氣說:“不過你不用擔心,因為那天晚上竹馬巷裏的路燈壞了,巷子裏黑咕隆咚,所以拍下來的畫麵十分模糊,根本什麼也看不清,所以這盒錄像帶並沒有引起市交警大隊的重視,他們隨隨便便看了一下,就扔在了一邊。”郭國光握電話的手心都沁出了汗珠,聽到這裏,才略略鬆了口氣。
對方又說:“不巧的是我與交警大隊的劉隊長是老朋友,所以我通過劉隊長這層關係輕而易舉地就拿到了那盒他們已經作廢的錄像帶,然後通過一些技術處理,把那些模糊不清的鏡頭一個一個的搞清楚了,所以徐家寶遇害的經過也就被我全盤知曉了。假如我把這盤錄像帶交給警方,那你說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呢?”
“別、別、別!”郭國光嚇得臉色發白,頭上冷汗直冒,忙不迭地說,“有話好說!有話好說!你想要怎樣才肯把錄像帶給我?開個條件吧?”對方說:“我的要求並不高,不過在電話中不方便說,我們見麵再講吧。我在雲天大酒店808房等你,如果你想要回那盒錄像帶,就馬上趕過來。如果20分鍾後我還見不到你,那你就不用來酒店了,直接去公安局拿吧。”郭國光連連點頭:“行,行,沒問題,沒問題!”
放下電話,他急忙叫司機開車火速將他送到雲天大酒店。十幾分鍾後,小車在一座高聳入雲豪華氣派的大酒店門口停下來。郭國光急忙下車,抬頭看看雲天大酒店的招牌,又看看自己的手表,已隻剩下幾分鍾時間了,急忙跑進酒店,匆匆乘上了去8樓的電梯,找到了808房間。他顧不得喘一口氣,便急忙敲響了房門。
“進來吧。”屋裏有一個女人的聲音說,聽聲音應該就是打電話給他的那個女人。他忐忑不安地推開房門走進去,這是一間套房,房間很大,房間裏麵還有房間。有一個女人站在房間裏,麵對著窗外,背對著他,上午燦爛的陽光從窗口射進來,使這個女人處在一片金黃色陽光的包圍之中,光彩奪目,讓人不敢逼視。
女人站在陽光裏,以居高臨下的姿態打量他一眼,然後緩緩朝他走過來,走到他麵前站住。郭國光這才看清她的樣貌,這是一個穿藍色長裙的女人,身體頎長,風姿綽約。他從她那蒼老憂鬱仿佛飽經滄桑的眼神中一眼就可以看出,這個女人的實際年齡絕對在四十歲以上,但也許是懂得保養的緣故,她皮膚白皙,氣質高雅,像得她看上去像是才三十出頭的少婦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