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正要匆匆前往德妃的寢宮——脂蘭宮。卻聽得優雅女聲在身後喚道:“皇上,怎麼了?”
鍾離妖嬈急忙回身行禮,修長的手指緊緊的握著帕子,原是麗華夫人匆匆穿了衣服趕出來問話。
軒轅明似乎顧不得其它,一甩衣袖就走了。茫茫夜色中,那點玄黃消失在湖畔。鍾離妖嬈隻得將頭低的低低的,柔聲道:“回娘娘的話,德妃娘娘要生了,奴婢通報不利,是奴婢的錯,還望麗華夫人責罰。”說著,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鍾離妖嬈明白,作為一個從無名小卒一鳴驚人,做到後宮第二人的寶座上,對於自己這種曾經叱吒風雲,如今頹唐之人,自然不會放過。
果然,聽得麗華夫人繞著自己走了一圈,錦屐在石子路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終於,冰涼的手指勾起鍾離妖嬈的下巴。低眸,下人是不可以看主子麵容的。
“嗬嗬,好個貼身侍女。不知今日的你是否記得曾經的賀蘭麗,麗選侍呢?”說到這裏,賀蘭麗頓了頓。不懈的冷哼一聲:“在你眼裏,這叫什麼?這叫趁虛而入吧。”清脆的聲音在深黑的夜幕中顯得格外陰狠。
“回娘娘的話,奴婢不敢妄言評論娘娘,奴婢任憑娘娘責罰。”跪在十字路上的膝蓋格外的疼,這會子,怕是已經有淤青了吧。
冰涼的護甲在鍾離妖嬈的臉上劃來劃去,良久,才聽得德妃說道:“這樣一張絕色容貌,如果被毀了,你說,皇上還會對你戀戀不舍嗎?”
鍾離妖嬈瞳孔一陣收縮,女人的嫉妒往往是最可怕的,會不計後果:“娘娘,您說笑了。奴婢不敢高攀。至於皇上,皇上對我沒有任何的心慈手軟,您大可放心。”
麗華夫人嬌笑的收回手:“獨孤心,別以為你有多麼聰明,本宮告訴你,如果你對內廷還有什麼奢望的話,本宮可以立即斷了你的生路。還有。”說著,麗華夫人俯下身子:“我會叫你,變得,人不人,鬼不鬼,滾出內廷。”說吧,冷豔的笑了,帶領一幹侍女,前往脂蘭宮。畢竟,堂堂麗華夫人如若不在,是會招人閑話的。
待喧囂過後,鍾離妖嬈才麻木的歪到一邊。妖媚的眼睛空洞的看著鋪在路上的石子。心裏想的卻是,早晚有一天,我會讓內廷的石子路全部消失!
正想著,一個人影投射到她的身上。抬眸一看,卻是一個陌生的麵孔,看她們的服飾,應該是應屆秀女。
想站起來,卻發現雙腿已經麻木。
這個女子急忙上前去,服了她一把。
鍾離妖嬈福身稱謝,下一刻,一本正經的說道:“還請小主子回儲秀宮去,這裏不是你應該呆的地方。”
雖是這樣說,眼睛卻在不動聲色的打量她。鍾離妖嬈還是太年輕,做不到不動聲色。眼前的女孩子很快就意識到了鍾離妖嬈的目光在她身上回環。
禮貌的說道:“還望姑姑諒解,夢兒隻是想請求姑姑忙幫一個忙。”
烏雲飄過,遮住了月光,那一瞬間,仲孫夢沒有看到鍾離妖嬈的神色如何。卻敢斷定,定是不屑的。
“不知奴婢如若幫了你有何好處?奴婢現在可是衣食不缺啊,還是皇上的貼身女官,這是多少人都享不到的福氣啊。”
仲孫夢微微一笑:“夢兒想,娘娘應該知道,身為皇後的權利有多大?”
鍾離妖嬈福了福身,嬌笑道:“有勞小主費心了,方才麗華夫人警告奴婢,倘若奴婢對內廷再存有半分心思,她就讓奴婢卷鋪蓋走人。奴婢不得已辜負小主盛情,還望小主諒解。”
仲孫夢嗬嗬的笑了,好久,才說道:“也罷,既然姑姑不願冒險,那夢兒就去找願意冒險的人去。畢竟,家父內閣首輔仲孫籌的權利,可是不小呢。”
鍾離妖嬈溫婉的笑了:“還望小主趕快回去。如今德妃娘娘正在生產,宮裏可是很亂呢。倘若一個不小心被有心之人發現了,小主可是罪過不小呢。”
仲孫夢掩麵一笑,隨即踱步到子夜譚岸邊,輕輕的說:“姑姑在我麵前不必如此的。畢竟,姑姑的名字不是鍾離妖嬈,而是——”
鍾離妖嬈柔聲道:“小主不必對奴婢如此看重,奴婢如今依然是一個毫無利用價值的人。夜黑風高,說不定,子夜之時,子夜潭會不安靜呢。”
仲孫夢稍稍一愣,隨即嫋嫋施禮:“謝姑姑提醒,夢兒這就去了。”
這時,鍾離妖嬈才抬起頭來看她,仲孫夢可以稱得上美人,但奈何內廷本就美女如雲,仲孫夢也隻能混跡於其間了。看著她亭亭而去的背影,似乎有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大方,或許,這個可以使他脫穎而出吧。
不過,她還缺了一樣東西,一樣最重要的東西,一樣軒轅明最喜歡的東西。這種東西,模仿不來,無法得到,亦少有人知,而知道的人,卻又大多是集美貌聰明於一身,自然不屑與去改變。這種東西是——純淨,亦或者說是“憨”。
人們,往往都喜歡自己得不到的,而常人向往的卻已經在身邊見多不怪了,反而向往常人習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