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聽德語越像蒙古語。德語是印加語係條頓語族日耳曼語支,與英語、荷蘭語是語言近親,兩千年前是一家。語源學認為,現代英語單詞的60%是古日耳曼語,是一些根基的農業社會和血緣的詞根,如父、母、土地、河流、兄弟、鋤頭。而英語中關於政治、藝術的詞來自法語。關於戰爭搶奪的詞來自西班牙語。
“來自”的意思是侵略者送去的。詞彙不是要來和花錢買來的。
從語音學說,語言由詞彙和語調確立,後者由發音位置和重音決定。
德語怎麼聽起來像蒙古語呢?
這幾天德語滿耳。並沒有許多德國人爭相與我談吐,我一句德語也聽不懂。我在聽收音機——調頻10.57,斯圖加特古典音樂廣播台。該台除播音樂,還播德國人說話。想調台,又怕他剛說完上句就播音樂,一打包把德語也全聽了。
聽來聽去,這不是蒙古語嗎?他語尾的重音,卷舌音,A與U的發音,像說蒙古人聽不懂的蒙古語。又,德語一些與蒙古語相通用的詞。如人名中的巴特,布赫。還有女人名中的“根”,我姐叫額爾根塔娜女士。德語和蒙古語在地名上都有“圖”,現在我住的地方叫“舍力圖”,古儇所在的地方。圖在蒙古語也是“的地方”。
我這番比較,並無學術依據。從詞源說,蒙古語屬於阿爾泰語係通古斯語族蒙古語支,和德語不發生關聯。但是,它們的語調有很多相近處。懇切,言說費力。
我打開斯圖加特風光圖,見“烏蘭山”,和蒙古語相同。蒙古男人起名有叫“布赫”的,意思是“結實,敦厚,抗摧殘”。德語人名的“布赫”是向上長的很高的樹,又和“書”有語源聯係。西方用木頭造紙,蔡倫用爛漁網造,不一樣。我在阿克曼家見到德國詩人布赫,他喝了一些紅酒,神色如古羅馬將軍,手撫腰側踱步。布赫請阿克曼教他一句漢語:我不是傻子。練習:我——不——是——傻——魚。子音發不爽。布赫為什麼不學“毛主席萬歲”而學“我不是傻子”呢?他應邀去杭州誦詩,一出租車司機三公裏路程向他索車費一千元,這不是拿布詩人當比爾·蓋茨,當巴菲特,當傻子嗎?
我教他一句更簡單的。他要一千元,你問:是日元嗎?
布赫開始練:日元……
說了半天,德語還不是蒙古語,這兩個國家也合並不了。我的感受可用心理學解釋——人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大腦將努力尋找此境和原境的相似點。然而,這裏和我在的沈陽一切都不一樣,人與物。雖然月亮一樣,我還沒見到。大腦找到一個假信息,把它獻給我,讓我認為德語像蒙古語,滿足我的歸屬感。
我揣摩,像巴特、烏蘭、舍力圖這些人名地名,非德非蒙,是古老的突厥語,蒙古語有許多突厥詞,後來傳到歐洲。突厥散了,作為語言的唯一繼承是維吾爾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