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了,同學們都互贈禮物。為了這幾天的禮物馬凱軍攢錢大半年的零花錢。家境好的學生除了互贈禮品以外還請了平時關係要好的同學到校外的餐館搓上一頓,作為離別盛宴。
中午放學,喬自英叫住了正往食堂趕的馬凱軍。
馬凱軍是既驚喜又詫異,一年多了,他天天盼望著與喬自英接觸,為了避嫌,喬自英的態度一直是冷冷的。沒成想今天她突然主動開口,著實讓馬凱軍吃驚。
“今天中午就別在食堂吃了,跟我出去吃,我請你。”喬自英說著便扯了下馬凱軍的袖口,往校門方向走去。
馬凱軍在她後麵相跟著,兩人一路上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走著。
很快來到了離學校大概500米處的一個小餐館。喬自英叫了兩葷兩素一個湯,六個白麵膜。她自己也隻能吃一個,另外的當然都是馬凱軍的。
馬凱軍臉發燙,依然不知道說什麼,有幾次掀動了下嘴唇,可話到嘴邊又被咽了回去。喬自英知道他想說話,看著他甜甜的笑著。
“我,我……”馬凱軍好不容易憋出一個我字,嘟囔了半天又卡殼了。
“嗯,聽著哩。”喬自英拖著腮清澈的大眼睛仔細的望著馬凱軍。馬凱軍看了看喬自英臉更燙了,眼睛與喬自英的明眸剛觸碰又緊忙的躲開了。
“凱軍,我要走了。”
“啊?啥時候?”馬凱軍一臉的焦急。
“還有幾天吧,我爸爸讓我回我們那兒給我安排個工作。”喬自英說著,眼皮徑自耷拉下來,再抬起來的時候水汪汪的。
“哦,那怪不錯哩。”馬凱軍聲音低沉。心裏很不是滋味,不禁琢磨著,是啊,人家是城裏人,回去之後還能在城裏工作,我隻是個農民,家裏成分又不好,能讀完高中已經很不錯了,即使表現的好也不會被推薦去部隊,更不會被推薦上大學。
兩人都沉默了,這頓飯吃了不知有多久。
喬自英一個饅頭嚼了半天,馬凱軍硬塞也隻消滅了三個饅頭。平日裏這五個饅頭還不夠他吃哩,可今天愣是沒胃口。起初他還擔心這香噴噴的豬肉和白花花的饅頭把他消化慣了棒子麵和高粱麵的賤胃慣壞,看來特定的情境下美食的誘惑還是可以輕而易舉抵擋的。
喬自英把桌子上剩下的兩個白麵膜塞進馬凱軍的褲兜裏就去。
到了拍畢業照的時候,作為班長的喬自英安排全班同學的站位,女同學坐在第一排,男同學都是挨個兒站在後麵,喬自英把馬凱軍安排在她身後,緊挨著她站下。
放假了,高中生涯結束了,同學們一個個相擁著痛哭流涕。
馬王寨的東邊與朱李樓想接壤的地帶有條大河,據說是黃河的某個支流的分叉。河的周圍是附近幾個村莊的農田,早在1970年的時候就被省裏樹立起了農村先進示範田的高牌。縣長也因此沒少受到省領導班子的表揚,其實莊稼長得好也全歸功於這條母親河,喬自英臨離開的前一天,約馬凱軍在這裏見麵。
馬凱軍特意跑到鎮子上在剪刀劉那兒花了一毛八分錢理了發,穿上母親為他做的新布單鞋,這雙鞋他一直揣在床頭沒舍得穿。
下午,和煦的陽光灑在寬闊的河麵上,河岸兩邊樹林的葉子墨綠墨綠的。仲夏,這兒的溫度最舒適不過了,熾熱的夏風掠過河麵吹到樹林竟也變得清涼。知了叫的有些疲倦了,這個點兒想必它們也犯困,倒是樹葉偶爾嘩啦啦的聲音比較悅耳。
喬自英梳著兩個烏黑油亮的大辮子,穿著一件紅花格子襯衫,一條黑色滌綸褲子,一雙繡花鞋。羞答答的站在樹林裏等著馬凱軍。
遠遠的馬凱軍手裏拿著兩個蘋果朝河邊走來,喬自英臉上綻開了花,紅撲撲的。
“給。”馬凱軍將其中一個稍微大點的遞給喬自英,自己責把另外一個塞到嘴裏一口咬下半個嚼的汁水流了一下巴。
“你看你,跟沒吃過似的。”喬自英一邊責備著,一邊掏出手絹給馬凱軍擦嘴。
馬凱軍嗬嗬的傻笑著,癡癡的盯著喬自英。擦著擦著喬自英便害羞的低下頭又將臉側扭到肩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