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天,平原市大發酒業公司總經理吳樂天的兩個眼皮總是“嘣嘣”亂跳。有人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吳樂天就納悶,我這兩個眼皮都跳,到底是跳災還是跳財?吳樂天正想著,市委錢書記打來電話,說他馬上就要調走了,打電話跟他道個別。
錢書記此話一出,吳樂天就覺得頭頂上“呼隆”一聲,好像半拉天塌了下來。要知道,錢書記可是吳樂天靠著的一棵大樹啊,這幾年他生意興隆,全憑錢書記的蔽護,有錢書記這棵大樹在,他總能逢凶化吉,遇難呈現祥。現在,錢書記走了,他還得另找大樹。可是,要想找一棵能靠的大樹太難了,那得靠銀票和感情的雙重積累,不是說找就找到的。
吳樂天從錢書記嘴裏得知,接替錢書記職務的是李書記李天理,李天理到底是什麼脾氣秉性,錢書記不知道,吳樂天要想靠上李天理,還得一點一點慢慢摸。
可是,吳樂天還沒來得及摸李天理的脾氣,李天理已經在市委擴大會上提出了一項整頓平原製酒業的計劃。李天理說,平原製酒業魚龍混雜,必須要大力整頓,那些衛生不達標,產品質量不過關的酒廠一律勒令停產,今後,市內所有酒廠都實行掛牌經營,沒有市政府和工商局聯係頒發的“質量信得過單位”牌子,一律不準生產。
李天理的這個決定,對吳樂天來說,真好像是當頭一棒。為什麼?吳樂天的產品質量就不過關,不光他不過關,平原的哪家酒廠產品質量也不過關。怎麼呢?很早以前,平原是全國有名的白酒之鄉,“平原老窖”的牌子也是享譽全國,馳名海外。可最近幾年,一些酒廠不好好玩,為了降低成本,竟拿甲醇含量越標的工業酒精冒充食用酒精勾兌白酒,把響當當的“平原老窖”牌子砸了不說,還害了不少人,“白酒之鄉”也被搞成了“假酒之鄉”。
吳樂天就是平原的“假酒大戶”之一,可他卻從沒被查出過製售假酒。因為他靠著錢書記這棵大樹,工商局大頭小腦也都為他提供“優質服務”,上邊來檢查,他總能在第一時間得到消息。另外,他還有一手絕活,就是一批酒一個牌子,有防偽標記的真酒留廠,沒有防偽標記的假酒出售,他的倉庫裏一瓶假酒都沒有,隨便查,如果有人拿假酒找上門來,他就以沒有防偽標記為由,說那些假酒是假冒偽劣。
靠著一棵大樹,又有“絕活”在身,吳樂天經曆了幾次大風大浪都沒翻船。可是這次,他覺得這船坐著有點不穩當了,他沒有大樹可靠了。盡管他那手“絕活”還能抵擋一陣,可誰都有磕睡打盹的時候,萬一一不留讓質量監督局抓住把柄,自己這買賣不就完了嗎?不行,得趕緊靠上李書記這棵大樹,不惜一切代價,隻要能靠上,就是傾家蕩產也得幹!
吳樂天立刻通過寵大的關係網對李天理進行摸底調查,終於,吳樂天掌握了一個可靠消息,李天理喜歡收藏古董。吳樂天一想,李天理喜歡收藏古董,可一個古董少說也得成千上萬,他李天理憑著工資哪能收藏得起?否問,他收藏的那些古董肯定來路不明。既然他喜歡收藏來路不明的古董,那我就投其所好。
吳樂天立即托人北京古玩市場買了一尊唐代銅佛,又把一張20萬元的現金支票塞到了銅佛的肚子裏,然後便提著小包去了市委,把銅佛送給了李天理。李天理沒有推辭,很痛快地把銅佛收下了,還拉著吳樂天的手說:“吳總啊,我聽說你們酒廠規模不小,將來平原製酒業的發展還要靠你出力獻策呀!”吳樂天點頭:“是是,我一定會為出力,可我聽說您要對製酒業進行整頓?”李天理說:“我整頓是整頓那些衛生不達標,質量不合格的企業,你老兄的企業應該不是整頓的對像,放心大膽地幹吧,我支持你!”吳樂天一聽,激動得真想給李天理磕頭,沒想到李天理這麼爽快,二十幾萬就擺平了。
出了高委大樓,吳樂天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了地,錢書記那棵大樹走了,他又靠上了李書記這棵大樹,將來自己還是財源滾滾,看來,前幾天自己眼睛跳不是跳災,是跳財呀!
幾天之後,一個小夥子找到了吳樂天。小夥子說他姓劉,是鄰市煙酒專賣公司的業務員,他要從平原進500噸白酒,李書記推茬他來找吳樂天,說吳樂天的酒質量信得過。吳樂天一聽,樂得都找不著北了,李書記這棵大樹還真管用,才幾天的時間就顯出來了,這麼一個大戶來平原進酒,李書記就把他打發我這來了,李書記這棵大樹夠意思,以後還要多多“澆水追肥”!
吳樂天想著,便跟小劉談業務。小劉說,3天之後就提貨,先交10萬元定金,其餘貨款提貨時一次付清。吳樂天點頭同意,收了小劉的20萬元支票,便要請小劉吃飯。小劉一擺手:“吃飯就免了吧,您收了我的定金,我們簽個合同吧。”吳樂天一聽,簽合同?那哪成啊?我賣的都是假酒,將來你拿著合同找我怎辦呢?吳樂天想著,便連連擺手:“我們賣酒從不簽合同,收你的定金,我可以給你開個條子,反正我的廠子跑不了,我這個人也跑不了,再說,你是李書記介紹來的,我能蒙你嗎?你不信我,也得信李書記吧?我們的酒質量絕對過關,你放心提貨就是。”小劉一聽,點了點頭:“那好吧,我3天後來提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