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中蘇醒,第三日。
肚子已經餓得發慌,劉可不得已隻好起床,換好衣服去了四樓美食區。旺仔餐廳已經大門緊鎖,玻璃門上貼著張紙條,寫著“出兌”的字樣。找到一家清真麵館吃了碗拉麵,剛吃完便接到了張主任電話,讓他去一趟診所。
來到診所正好碰見張主任從裏麵走出來。張主任見到劉可關心地詢問:“今天感覺怎麼樣,看臉色比昨天強了很多。”
“感覺還不錯。”劉可記得昨天的事,心裏對張主任有了戒備。
“那就好,剛才我接到了節目組的指示,馬上會安排你跟葉子見麵,我現在就過去接她。地點是拐角處的咖啡廳,你去那邊等著吧。”張主任說完便朝密碼門那邊走去。
終於能跟葉子見麵了,聽到這個消息劉可有些激動,急忙跑回家換了身衣服,這才來到張主任說的那家咖啡廳,找了個地方坐下。
時間一分一秒地度過,咖啡廳裏循環播放著電影《夏洛特煩惱》裏的插曲《一次就好》。等了半個多小時,葉子在張主任的陪同下走了進來。
葉子個頭隻有一米五左右,頭發很長,已經快到腰間了,瓜子臉,很瘦,瘦得有些可憐。可能因為最近發生的事,葉子看起來也很憔悴,走起路來有些吃力。張主任一直在旁邊攙扶著她,來到劉可身邊後,張主任小心翼翼地扶著葉子坐下,然後去了隔壁桌坐下。
葉子使勁睜著眼睛打量劉可的臉龐,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上唇角上揚。劉可伸出戴著手套的手握住葉子的左手,自責地說:“這些日子讓你擔心了。”
葉子輕輕搖了搖頭,有氣無力地說:“你沒事就好。”
兩人相互目視著對方,都在打量彼此這一周以來的變化。時間停頓了好久,眼淚順著葉子的眼角滑落下來,她抽泣著說:“都是因為我,都怪我,為什麼我會……”
“咳咳……”葉子的話還沒說完,張主任大聲咳嗽了兩聲,打斷了她即將要說的話。張主任不希望他們在直播時談論關於昏迷的任何事,之前他告誡過劉可,恐怕也同樣告誡過葉子。
“怎麼會怪你呢。”劉可說著伸手擦掉葉子眼角的淚珠,安慰地說,“這件事跟你沒任何關係,是我自己不懂得照顧自己。”
“為什麼我們……”葉子偷瞄了眼張主任,然後低下頭細聲細語地說,“為什麼我們無法像正常情侶那樣,連擁抱、接吻這樣最基本的我們都做不到。劉可……你真的想好了嗎?即使是這樣,你也願意留在超級大樓陪伴我嗎?”
劉可知道葉子所指的是什麼,跟她在一起就意味著他們無法接吻、做愛,甚至可能無法睡在一張床上,而且不是一天兩天,有可能是十年二十年,所以劉可必須完完全全克製住來自內心的欲望。都說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他真的能做到這點嗎?
劉可不止一次地考慮過這個問題,認認真真地考慮過。結果顯然是做不到,每每夜深人靜還是會渴望女人的身體,渴望男歡女愛的快感。可劉可更清楚,他已經無法離開葉子了,所以為了葉子,他願意試試。
讓劉可措手不及的是,他沒想到葉子會突然提出這個問題,頓了頓才說:“我們有我們的相處方式,未必一定要像正常情侶那樣才算情侶。況且肯定會有解決辦法的,不管怎樣我都會陪著你一起麵對。”
葉子這才踏實下來,臉上綻放笑容。接下來兩人聊了一個多鍾頭,葉子因為坐得太久,明顯已經感覺到很疲憊了。這時張主任走過來打斷了約會:“今天就先聊到這兒吧,葉子需要休息了。”
雖然兩人戀戀不舍,但張主任發了話,葉子不敢不聽,隻能鬆開劉可的手起身,在張主任的攙扶下一步一回頭地離開了咖啡廳。
看著張主任和葉子走遠,劉可攥緊拳頭收回胳膊也起身離開,用最快的速度跑回了家,鎖好門,再三確定沒人跟蹤,這才坐到沙發上,慢慢鬆開握緊的拳頭。當拳頭鬆開的刹那,手心裏被攥得褶褶皺皺的信紙便膨脹開來。
信紙是剛才約會時葉子塞給他的,就在劉可伸手去握住她的手時。當時劉可不知道葉子塞給他的到底是什麼,不過葉子既然用這種方式來傳遞信息肯定是不想讓張主任知道,也不希望被四周的攝像頭抓拍到,所以為了配合葉子,劉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整棟超級大樓有上萬個攝像頭,分布在各個角落,所有的公共場所都是不安全的。劉可將手裏膨脹開的信紙展開,裏麵寫著一些字。
讀完整封信,劉可深呼口氣,又把最後一段讀了幾遍,然後陷入沉思。
看來他先前猜測的沒錯,他的記憶的確是被人動了手腳。某人用了某種方法刪除了他腦海裏的某段記憶,或者是某幾段記憶。讓劉可頗為驚訝的是葉子竟然也知道此事。葉子是聽張主任說的,張主任是腦科權威,所以拿走劉可記憶的很有可能就是張主任。
張主任為什麼要拿走他的記憶?劉可猛地想起了昨天在密碼門那邊,眼前浮現出的幾個畫麵和昨晚的噩夢。夢裏的場景曆曆在目。也許那並不是夢,而是現實中真真切切發生過的--地下廚房。
劉可突然想到地下廚房,或許張主任拿走了他跟地下廚房有關的記憶。他曾對關連海提起過要去地下廚房探險,然而蘇醒後不僅忘記了跟關連海提起過這件事,更忘記了關連海這個人,看來他真的去過地下廚房。劉可雖然不記得自己是用什麼方法去的地下廚房,但他肯定自己去過,而且還在地下廚房看見了一場凶殺案。
可如果被拿走的記憶跟地下廚房有關,劉可為什麼會記不起跟葉子第三次約會時,葉子所許的願望呢?
或許張主任還順便拿走了他別的記憶。劉可這樣想著,重新把視線落在信紙上。“答應我,不要再去糾結那些本該遺忘的記憶了。”劉可盯著這句話看了很久,最後還是覺得無法答應葉子的這個請求。當然,他對葉子是絕對信任,可他不相信張主任,特別是經曆了昨天那件事,他不認為張主任對葉子說了全部的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