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近了看,那毒囊像是油綠的一隻大燈籠,又像是一隻碩大的眼睛,散發著幽光。毒囊上麵布滿了氣孔,一個收縮之間,呼出大量的黑霧。
風晴雪落穩腳跟,尋機一擊,那藤怪似也發現了她的意圖,兩隻比她腰肢還要粗的藤蔓從下方迅疾襲來。
“小心!”百裏屠蘇反手堪堪架在攻來的兩隻觸手之上,觸手力道奇大,止不住上攻之勢,一下挑翻了他,露出一個空當,方蘭生毫不猶豫地運氣施法,兩簇真氣凝為冰箭,阻住了觸手,百裏屠蘇這個時候恰好控製住身體自空中落下,長劍左右一揮,就將兩隻觸手斬碎。
整個過程驚險卻又默契,由兩個對頭做來,十分不易。
“事不宜遲,快!”
歐陽少恭一指,那毒囊正在吸氣的樣子,鼓鼓囊囊,很快又要開始一次新的噴射。
風晴雪單足一蹬,高高躍起,整個人都被幽藍的水係法陣包裹著,像是冰雪中的精靈,她口中念念有詞,釋放出一個滿月狀的冰環,那冰環將毒囊牢牢套住後,展開了一層層冰雪羽翼,將毒囊包裹起來,生生封死了即將散發到空中的霧氣。
“就是此刻!”在下方的三人心中都是一般念頭,百裏屠蘇將手中長劍奮力拋出,風晴雪應力飛撲而上,整個人仿若一把冰雪的寶劍,刺向妖物的心髒。法力裹著利器,輕鬆地破入已被封凍的毒囊。
“成了!”方蘭生高喊一聲。
看上去是成了,那藤怪發出狀似痛苦的猙獰嘶吼,整個身體迅速地坍塌下去,那些剛剛還在凶猛鞭撻的觸手,此刻一支支都委靡不振地落了下來,也丟下了昏迷不醒的襄鈴。風晴雪一躍而下,接住了她,“襄鈴……聽得到嗎?”
襄鈴似乎想要睜開眼,又沒有力氣:“這……是哪兒?襄鈴的頭……暈乎乎的……”
百裏屠蘇也不戀戰,趕緊過來扶住了風晴雪和襄鈴:“我們撤。”
“襄鈴!”方蘭生一把接過了襄鈴,藤怪還未死透,大家一直往回撤到來路上的空地,才讓歐陽少恭仔細地為襄鈴查看起來。
“襄鈴所中乃是屍毒,我已喂她服下解毒丸,應無大礙,隻是大約還要昏迷一日。”
方蘭生猛抽一口氣:“屍毒……那怪物身上看到的血肉……”
歐陽少恭歎道:“非腐體聚集之地不能成屍毒,多半藤為皮囊,屍為髒腑。”
風晴雪摸摸襄鈴的頭發:“襄鈴受苦了……呀,你們看!”
襄鈴的齊劉海,在一陣略暗淡的光中,變成了金色的細毛,她整個身體都籠在那微弱的金光中,竟變成了一隻金毛小狐狸。
風晴雪看了著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襄鈴:“咦,怎麼變成了個毛團?!”
方蘭生跌坐在地上,又猛撲在歐陽少恭身邊:“少恭!她怎麼變狐狸了?莫非這毒還能把人變畜生不成!”
百裏屠蘇拎住方蘭生的衣襟把他揪開:“襄鈴本是狐妖,化身狐狸有何不妥?”
這話仿若晴天霹靂,方蘭生雙手一時不知道該捂耳朵還是該捂腦袋才更能表達此刻的驚異:“什麼!襄鈴是狐妖?!”
方蘭生看了看那蜷縮成一團的金毛小狐狸,仍然很難相信自己的眼睛:“就算……她是隻狐狸,可平時瞧著都是人樣……怎麼好端端又變回去了?”
歐陽少恭解釋道:“妖類若受傷昏迷,十之八九會化為原形,任妖力遊走體內,聚氣不散,是為自行療救。”
“哦……”方蘭生抓抓頭,想著襄鈴平素嬌嗔可愛的模樣,看著那金光在憨態可掬但氣息微弱的
小狐狸身上遊走,起初的驚懼都被心疼的感覺衝淡了。一旦接受起這件事,也並不像第一瞬聽到的時候那麼不可思議了。
“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得想個辦法出……”百裏屠蘇正說著,洞穴深處傳來藤怪的嘶吼,那是獸類瀕死前反撲的聲音。
“蒼天啊!又、又活過來了嗎?!那惡心怪物會自己療傷嗎?!”
百裏屠蘇拔劍護住諸人:“帶上襄鈴!走!”
藤蔓複又躥了上來,幾人且戰且退,很快已退回到了鍾乳石溶洞。
藤怪瀕死反擊,堪稱瘋狂,藤鞭如暴風驟雨劈灑而下。百裏屠蘇與風晴雪、方蘭生三人拚力而戰,護著身後抱著襄鈴的歐陽少恭,可藤蔓綿延不絕,如潮水退而複返,不知什麼時候才是個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