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開這麼快呀?這還能不出事兒!”張萬鈞緊靠公路邊沿騎,還覺得不夠安全。因不時由對麵開來的貨車在超車時眼看要撞到他時,才“呼”地一聲裹著一團灰塵駛了過去,使他胸口不由一縮,心“咚咚”地跳,加之這輛飛鴿牌自行車“嘎啦——嘎啦——”地蹬著費勁,額頭上早已是熱汗淋淋了。

就這樣,張萬鈞腦門上的汗擦了幹,幹了又濕,騎了兩個多小時,才趕到了漢沽。

可是,郎鄴廣所在的生態農場在漢沽哪個方位,張萬鈞卻不清楚。

不清楚就找人打聽吧!

起初,他詢問一個老者:“大爺,漢沽的生態農場在什麼地方?”

老者一聽“生態”這個名詞仿佛如墜入雲霧裏,懵懂地直搖頭。

張萬鈞又問一個學生模樣的孩子:“小同學,你知道生態農場在哪邊兒嗎?”

這個學生模樣的孩子皺了皺眉頭,喃喃地說了句:“不知道。”

張萬鈞又一連問了四五個人,最後才問清楚生態農場的位置。

可見,生態這個關係到人的生存空間、生存環境、生存狀態乃至生命存亡的至關重要的問題,至今還沒有被人們所認識,因而才由於無知導致對生態肆無忌憚地荼毒和毀滅性地破壞。當人們認識到生態的破壞已經直接危脅到人的生命時,要想再補救,將會付出無比沉重的代價。

張萬鈞滿身大汗地來到生態農場,問明郎鄴廣的辦公室,才滿懷欣喜地尋訪到這位朝思暮盼的生態專家。

“郎場長,我叫張萬鈞,是從天津開發區來向您拜師的。”張萬鈞一見郎鄴廣的麵兒,就來了個開宗明義。

“噢,您好,您好。”東北籍人氏的郎鄴廣,畢業於遼寧省東北農學院,在擔任天津漢沽生態農場場長之前,曾是遼寧省盤錦地區生態研究所所長,是我國頗有建樹的生態科學工作者,在生態研究和實踐中成就卓越。他中等身材,看上去四十七八歲,墩實健壯,那老農一樣黑漆漆的臉膛袒露著經年累月風吹日曬的吻痕。

不過,張萬鈞第一眼見到郎鄴廣感到似乎從來沒有見過臉色這麼黑的人。如果說黑如鍋底,未免有些過份了,但倘若形容為像老榆樹皮或使用“黧黑”的字眼兒,卻並非誇張。

“今天這個郎場長的臉,明天就是我張萬鈞的臉的寫照。”張萬鈞心裏暗想著,不由會心地一笑。

“老張呀,你有什麼事情盡管說,隻要我能幫上忙的,一定會全力以赴。”郎鄴廣話出口像撞響了一口古鍾,甕聲甕氣,震人耳鼓。

張萬鈞最喜歡像郎鄴廣這種“竹筒倒豆子——爽快”性格的人。這種人有什麼事情直來直去,心裏怎麼想就怎麼說,不要心眼兒,不來彎彎繞。

張萬鈞進一步說明,開發區的地址過去是個鹽灘,目前正麵臨著要在這塊鹽灘上搞綠化的難題,領導上讓他馬上搞出一個綠化規劃,可是他對鹽堿地搞綠化又是一個地地道道的門外漢。可是,似乎天無絕人之路,正在他一籌莫展時,恰好在《人民日報》上讀到郎鄴廣在鹽堿地上搞生態的先進事跡,便迫不及待地騎著自行車趕來求教了。

“這事好說。走,咱們先到地裏看看去。”郎鄴廣想來個現場說法,這樣豈不更能形象而真切地說明問題,所以,帶上張萬鈞就往地裏走。

“那好。”張萬鈞連口大氣都沒喘勻,便立刻跟隨郎鄴廣來到種植著禾苗的地裏。

郎鄴廣邊叫張萬鈞看邊講解,其中最核心的一點就是他們采取的辦法是抬田,即根據當地的條件就地挖溝,將劃分好的土地加高,使加高的土地四周形成的溝渠分為上水渠和下水渠,然後利用雨水衝洗加高的土地上的鹽堿,並通過下水渠將滲漏下來的鹽堿排瀉出去。

郎鄴廣的介紹,可謂一語點醒了夢中人,不禁使張萬鈞聯想到,早在南開大學讀三年級時,他到河北省滄州地區姚官屯公社參加“四清”,了解到附近的一個名叫童家花園的村莊,全村平均每人隻有二分鹽堿地,就是靠抬田的辦法利用河水澆灌,治理鹽堿,使地裏的莊稼長得格外茂盛,年年獲得好收成,成為附近首屈一指的富裕村。

煞是盛情的郎鄴廣帶領張萬鈞到地裏看過後,又帶領他參觀了生態農場飼養的牲畜,並講解用地裏的農做物供給牲畜做飼料,牲畜的糞便又為農作物提供肥料等保持生態平衡的道理,最後還送給他幾斤雞蛋。

“郎場長,謝謝您的盛情款待。”

“哎,不要客氣,老張,我們是一回生,二回熟,以後凡是有需要我的,盡管言聲。”

“謝謝。”

張萬鈞連聲道謝地告別了郎鄴廣,騎上自行車,又飛馳了兩個多小時才回到了開發區。夕陽的霞光像金色的鎧甲,披掛在他身上,頗似一個征鞍未卸的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