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3章 幸福·信仰·青春(1)(1 / 3)

白岩鬆 2010年9月25日

白岩鬆,央視著名主持人,任《焦點訪談》、《新聞周刊》、《感動中國2008》等節目主持人,2000年被授予“中國十大傑出青年”。

剛才主持人說,不幸的是這麼多人不是為她而來的,我想告訴她的是更不幸的是這麼多人為你而來,要比不為你而來還不幸。我感受到了這種不幸,因為你要麵對期待的眼光,你要背負你必須背負,甚至可能背負不起的一些擔子,還要在離去之後成為今天晚上各路豪傑們座談會的一個主題,或褒或貶,用我說過的一句話來說,我用嘴活著也活在別人的嘴裏。剛才見清華的史書記,左晗我想告訴你,史書記特別給我推薦了清華的幾位主持人,他說我們清華現在什麼人都有,就是還沒有誕生知名的主持人,我想是,連總書記都有了,主持人還沒有,看樣子當主持人可能比當總書記還難。當然這隻是在清華內部所開的一個玩笑而已。我跟史書記說,主持人這個行當已經沒有任何的專業屏蔽了,我不是學播音的,不是學主持的,我們的主持人行當裏有學外語的,有學各種專業的,但是真正學主持的還真不多,我說的是做得挺棒的這批人。他說現在清華已經誕生了幾位非常不錯的主持人,然後他在琢磨,你看培養和發現主持人已經成為馬上要迎來百年校慶的清華大學的校領導會盤旋在腦海中的一個命題,我覺得挺替你們這幾位感到驕傲的,我想他說的這幾位可能就包括你在內。

言歸正傳,下午好像跟晚上的氛圍就不太一樣,下午能讓大家安靜隻有困了之後睡著了,下午並不是一個適合安靜地聆聽和思考的時間,在我看來下午應該運動,應該是更活躍的生活,那麼這個時代就跟中午和下午很像,目前我們所處的時代,躁動、炎熱,充滿欲望,每個人都腳步匆匆,不像月光下的時代顯得平靜,我們現在是一樣的,太陽底下的時代被太陽灼烤著,因此人在這樣一個時代裏頭也格外的難以寧靜,有人說心靜自然涼,哪個中國人都熱,20世紀的三四十年代,這麼大的一個中國擺不下一張安靜的書桌,在我看來現在的中國這麼大找不到幾顆平靜的心靈。各位上大學的時候跟我們不一樣,我們上大學的時候就是上大學本身,到大四的時候才開始琢磨工作,現在各位打從上大一報道那天開始就琢磨工作,本人供職的單位欄目裏麵曾經接收過幾位大一來實習的同學,後來不幸的是被我烘走了,我實在不能容忍大一來實習,我特想知道你實習什麼啊?放著學校裏該上的課不上到這來實習來,可能是就業的壓力和焦慮所產生的,你們的師哥師姐們,就是80後,現在可能有搭89的邊,有人總說這一代青年人很慘,尤其體現在80後,因為今年是一個標誌,80後今年是三十而立,就是頂頭的80後三十而立,小的也20了,那麼各種壓力其實集中地壓在了他們的肩膀上,這代人幸福嗎?首先要界定什麼是幸福,大家有的時候經常很混淆這個概念,比如說,你餓了你去食堂,買到飯吃的第一口就是太幸福了,你用錯詞了,確切的應該叫做太快樂了,太舒服了,太開心了,或者說太刺激,但是都很難用太幸福的概念來概括,中國人可能因為幸福比較欠缺,因此我們擅長把一些相近的某種感覺給當成幸福聊以自慰。幸福是什麼?幸福必須是一個可以持續很長時間的一種感受,而快樂、刺激、舒服等等幾秒鍾都OK,因此我們剛才談的這些詞,快樂也好,舒心也好,刺激也好等等,不過是幸福的一個又一個碎片,你隻有持續的擁有這種幸福的感覺,平靜、感恩,早上起來願意起床,晚上不願意睡覺,見到別人就想笑,擁有相當不錯的安全感,不焦慮,不抱怨,拿這個標準來衡量當下的中國人,誰夠格呢?所以我說目前的中國除了幸福之外我們什麼都有,難道不是嗎?那好了,有一部電影,改一個名字了,我總在說《下一站幸福》,幸福這個概念不僅僅屬於個體,還屬於這個時代,從個體的角度來說,從我的年齡來說,過了40歲了,40歲就必須要琢磨幸福、信仰這樣的問題,再不琢磨晚了!年輕的時候也要去琢磨,你因何而出發呢?當你到了清華,其實就即將畫出一條你從生活開始起跑的那條線,那請問,你打算向哪跑?你給自己確立的目標是什麼?是物化的?掙多少工資?多少年取得多少職稱?在什麼領域有多麼的傑出?沒問題,你可以確立這個目標,確立的目標又是什麼呢?想過這個問題嗎?如果你不開心,你獲得了一切,你的目標實現了,你不幸福,你覺得你得到了還是失去了呢?很難衡量,因此在確立自己目標的時候,一定要有另外的目標僅僅跟隨,比如說幸福,比如說信仰,比如說讓自己這個“人”能寫的多大,否則的話有一天你會很悲哀地發現,我所有要的目標全實現了,但是我卻感到萬分沮喪,萬念俱灰,因為沒實現的時候倒好,我以為實現了就可以幸福,但是當實現的時候發現不是這樣,這個時候就像歌裏麵唱的是,“我贏了世界輸了你”,依然是輸,你贏了所有的東西但是你內心裏頭想要的東西沒有,你也是輸。所以,我們到了該確立這樣一個目標的時候了,那從時代的角度呢?大家覺得很有意思,你沒發現中國到現在改革32年的時間,中國的改革所確立的最初的20多年的目標全是物質的,比如說翻兩番,比如說奔小康,比如說溫飽,全部都是物化的概念。但是有趣的是進入到新世紀開始,中國人的目標悄悄開始變了,比如說“和諧社會”,“溫飽”、“小康”、“翻兩番”全都是能用數字來衡量的,但是和諧社會很難用和諧來衡量,今年溫家寶在政府工作報告當時寫了“尊嚴”兩字,我當時直播的時候就說,中國人能把“尊嚴”兩字寫到自己目標當中的時候,其實是確定了比中國成為世界第一都困難的目標,就是說第一很容易實現,熬年頭,熬著熬著按中國的發展速度可能就到了,尊嚴呢?實現尊嚴這個目標請問您拿什麼數字來衡量呢?國家統計局有用嗎?怎麼衡量“自由”,怎麼衡量“民主”,怎麼樣衡量我們內心的沒有禁忌,不自我約束,我說的自我約束是指意識形態方麵,而生活中有很多東西當然要自我約束,也就是說我們如何更灑脫更自由,笑容更多,更平等,人更可以大寫,想想看,尊嚴這個目標是很難用任何東西衡量的,你要慶幸的是,時代終於把這樣的目標寫進了報告當中,也就是說國家或者這個時代開始思考每一個人以及時代本身幸福不幸福的問題,過去我們一直有一個錯誤的但也不能叫錯誤,我們一直有一種幻覺,以為當物質的目標實現的時候,幸福便為伴隨而來,不幸的是,中國成為了世界的GDP第二,當今年,中國成為世界GDP第二的時候,沒有人興高采烈,欣喜若狂驕傲自大,我覺得首先是中國開始走向成熟的一種標誌,另一方麵恐怕是所有人都明白,數字不過是一個數字的遊戲,並不在第二天直接轉化為我們的笑容,我們的幸福,我們的尊嚴,強拆依然會有人自焚,像常州,開學典禮在樓頂上,因為他們沒有操場,還有很多底線的東西。所以慶幸但是絕不欣喜若狂,因為我們終於明白我們要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