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喧鬧中,他笑著走進大廳。
大夥都在,所有人都沉浸在歡樂中。
廳堂中央,李頭****著上身,又在和王頭角力。丙曲和丁曲的兄弟們在旁圍攏成圈,各端酒碗為兩人高聲呐喊加油助威。王頭青筋繃起,滿身大汗,本就黑紅的臉都憋成了醬紫色,看樣子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不出所料,幾個照麵後,被李頭攏住右臂猛力一拉,肩頂當胸,直接將他轟翻在地。眾人哄堂大笑,旁邊下注的幾人輸了賭注的頓足捶胸,歎王頭不爭氣,贏了賭注的則指手畫腳得意洋洋,看熱鬧的也是趁此良機互相敬酒,連一向滴酒不沾的牛哥也都一臉紅暈,癲笑把手中的酒水灑了一身,現在他是高興了,被牛嫂知道了看怎麼收拾他。
王頭可能覺得顏麵無光,索性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大夥也個個視而不見沒人去扶他。過了半晌,自覺無趣王頭灰溜溜地爬起來,對著丁曲的兄弟們狠狠瞪了一眼,大夥又是一陣大笑。起來後他也不氣惱,拉住李頭一人拍開一大壇卻去拚酒了,估計到最後吃虧的又是他。
忠慶那小子看來和亞楠看來已經喝了不少,兩人坐在一堆酒壇裏勾肩搭背的不知在說些什麼,隻見他口若懸河,唾沫飛濺,眼眉一挑一挑,就像那說書先生般,配合上他那表情,當真是說不上的猥瑣。亞楠則是配合著他的話語頻頻點頭,麵泛紅光,嘴都快咧到耳根了,估計又沒什麼好事了。
劉海又成了來到錢來城前那意氣風發的樣子,站在桌子上,揮舞著手中的酒碗,瘋瘋癲癲衝身旁眾人大喊大叫。“諸君,諸君!我喜歡戰爭,哈哈哈…”那笑聲震得耳朵嗡嗡直響,頓時招來一堆瓜果暗器,也不知是誰,竟把一個人頭大小的蜜瓜也扔了過去,直接把他砸下桌子,他人躺在在地上,笑聲卻是沒斷,越笑越大,越笑越狂。
張校尉穿著他那身亮的刺眼的負陽明光鎧在上位正襟危坐,雖然看上去似往常一樣威嚴,但那翹起的嘴角還是能感受到他心中的喜悅。果不然,下垂手坐的是那李胖子,在旁邊滿臉諂諛頻頻敬酒。算了,今天大家都這麼高興,就不去理這雜碎了。
他從旁邊桌上端起一碗酒,向著劉海的方向走去,心思卻不由自主地飄向了城中,不知道琦琦現在怎樣,想必也是在和城中的人們慶賀吧,今天應該也換了新衣服吧,不知會是怎樣的攝人心魂呢。要不要宴會結束後去看一眼?劉海那小子也說了,該出手時就出手麼。
想到這覺得自己雙頰發熱,口中發渴,汗竟然都出來了。這該死的劉海還笑起來個沒完了,真想狠狠踹他兩腳。心中這麼想著,卻不由自主地跟著笑了起來。
抬手將那碗酒一飲而盡,借此壓一壓心頭的慌亂。不知為何,高興的心裏卻湧出一絲苦澀,隱隱還伴隨著,一聲輕歎。
這一絲苦澀隨著那酒水卻越來越濃,苦到了心後,就成了痛,越來越痛,瞬間如爆炸般順著血管流遍全身。那酒水也像是煮沸一般,在喉嚨中轟然爆發,從口中順著喉嚨直達胸中,流過的地方烈火灼燒一樣的痛。他想大聲地叫出來,喉嚨卻不聽使喚,發不出一絲聲響。大夥對他這邊也貌似毫無察覺,叫的依舊叫,笑的依舊笑,鬧的依舊鬧…
隨著喉嚨間的灼燒感越來越強,大夥的身影像是水中的倒影一般開始晃動,彎彎曲曲間,大廳就晃成了蛇洞,所有的人都扭曲成了一條蛇,五光十色的蛇,所有人的笑臉也都隨著晃動變得越來越詭異,越來越猙獰。劉海的那句“諸君,我喜歡戰爭”夾雜著他那獨特的笑聲也變得越來越高,越來越刺耳,到最後仿佛鋼針紮入腦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