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點碎紅隨風落,墜地殘豔色未焉。
花紅,火豔,當真美景。
可惜美景當前,觀者膽寒。
眾人還未緩過神之時,從東麵奔馳而來一隊人馬,有一百人之多,二話不說,就將這裏圍了個水泄不通。帶頭之人竟是應在城牆上戍守的庚曲統領軍候於可諾。
但見於軍候頂盔摜甲,胯下騎匹高頭大馬,把手中大弓一揮,庚曲眾兵士左右排開,便將還在奔跑哭號中的人群疏散開來,混亂的場麵終於為之一清。乙曲的眾兵士也是慌忙將倒地不醒的雷軍候抬至一邊,抹胸錘背,過了半響,雷憤才哇地吐出一大口汙血,幽幽蘇醒過來。
於軍候策馬來至近前,盯著那攤汙血中點點的碎肉塊看了片刻,眉頭緊皺,張嘴欲言,卻終究未能說出片語。
雷憤卻是嘿嘿一笑,勉強說道:“真是終日打雁,卻被雁啄瞎眼。老子心想憑借咱的功夫怎麼也能走上幾回合,沒想到這家夥那硬氣功比我還強,連,咳咳,連拳法都沒使得出來,這次也算是開了眼了,要不是你這小白臉來的及時,老子這條命,咳咳,這條命…”
“夠了!,閉嘴!”於軍候牙關緊咬,嘎嘎直響,顯然已是怒到極點,“上次刺客行刺,連校尉大人都險遭不測,你明知此事,卻還敢恃勇而上,當真愚蠢至極!你…”他欲多說幾句,看了雷憤一眼,怒哼一聲,翻身下馬,將大弓掛於馬上,摘下一把鋼刀,轉身向刺客而去。
卻是雷憤又昏迷過去了。
那刺客跌落之處,眾兵士也隻是遠遠包圍,不敢近前。隻因之前一小校欲上前捆綁,剛走到那刺客身前五步左右,那刺客抬手一揮,小校的頭顱便掉了下來。眾人驚駭間也不敢輕舉妄動。
於軍候望著場間刺客麵色雖如平常,心中也是大駭。自己的落月三星箭乃是族中真傳,之前從未失手,這刺客竟避開了兩箭,也是厲害。所幸第三箭才是落月三星中的“落月”之箭,要是此箭也被躲開,那這刺客就不是此城可招惹的了。可再一細想,若不是雷憤之前已將其擊傷,使其身法大打折扣,自己這箭也不知能不能奏效,想到這裏,饒是他素來沉著,額頭也是現了冷汗。
那“落月”一箭從右大腿射入,箭尖卻在刺客小腹現出,他每呼吸一下,箭頭箭尾就微微彎曲,顫抖不已,想來那刺客是何等痛楚。可那刺客雖跌坐在水窪之中,渾身泥濘,麵上卻平靜無比,就像這隻箭在別人身上似的。看著於軍候的到來,從露麵一直未言片語的他終於張口,聲音微啞,但其話語卻如晴天霹靂般轟了於軍候個措手不及。
“你,不錯。你是於家辛字輩的,還是可字輩的。”
場間隻剩殘火還在焚燒的劈啪聲。
“…晚輩於可諾。”
“哦,於家有後,幸甚。”沉默片刻,那刺客又說道“說放我走也是癡人說夢,罷了,事已至此,帶我去見你家將軍,我有話與他說。”
於可諾定了定心神,吩咐手下小心上前,抹肩頭攏二臂將其捆綁起來。因他已無法行走,便由二人抬著。稍稍安頓此處救火之務後。便吩咐手下抬起刺客前去交差。
剛轉過一條街,於軍候讓那二人放下刺客,屏退左右,使其獨自與那刺客相對。他貼近那刺客後,輕聲問道:“前輩莫不是家中有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