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亞楠看到劉瑞等人抬著張校尉和李軍候從縣令府中出來時,總算是鬆了口氣。不待他詢問情況,牛烈就已吩咐了下去:“將軍大人與李軍候隻是昏迷並無性命之憂,,你們快去找輛車來,轎子也行,快去。”門口的眾兵士不敢怠慢,四散開去,幾個機靈的兵士從側門去了府上下人的後罩房,不一會就牽出來一輛拉草料的驢車,雖然簡陋,可也能將就一用。將張李兩位安置好後,王先生稍作安排,就向劉瑞走去。
劉瑞這一路也是強打精神,到了門口才放鬆下來。這一放鬆不要緊,霎時間頭暈目眩,仿若萬把鋼針刺在他腦中,他扶住門框就是一陣猛吐,這可把眾人嚇了個半死。之後劉瑞說隻是脫力了渾身發軟使不上勁,休息下就好了,眾人見其之後並無大礙,也就放下心來,時值諸事煩亂,也就隻留了劉海在其身旁照看。
劉瑞見王先生走來,便知有事相商,強打精神站了起來:“先生,可是有了打算。”
王先生急忙扶住他:“少將軍言重了。今日若無少將軍,恐怕錢來軍也就全軍覆沒了。老夫的確心中已有打算,不過不敢妄自決斷,還需與少將軍定奪,不過...”說罷,看了一眼劉海,使了個眼色。
劉海毫無察覺。
劉瑞笑了笑:“若非先生來救,瑞早死多時,再說謀略上瑞一竅不通,此危急時刻,萬請先生休要謙讓,全仰仗您了。您隻管說來,劉瑞單憑您吩咐就是了。劉海是我兄弟,也是您的弟子,但說無妨。”
劉海這才反應過來,對著王先生就是一頓傻笑。可他也並不避開,依舊站在劉瑞身邊。
王先生歎了口氣,指了指劉海:“你啊你,看看你兄弟,老夫怎就瞎了眼看上你這麼個愣頭。”他頓了頓,壓低些聲音:“少將軍,某曾下令除丙曲外其餘各部按兵不動,現在我等可從南門出城。”
劉瑞一驚:“出城,那其餘各曲兄弟呢?”
王先生低聲說道:“現在錢來軍十軍候死傷殆盡,又逢大虞攻城,如此混亂下指揮不靈難以調動。適才北門那聲巨響,乃是最後的陣法,根本支撐不了多久,若還猶豫不決,恐怕我等也要陷於此地。”
“那您派人通知各曲告知一並撤退不也行麼?”劉瑞有些不解
王先生向他解釋道:“少將軍,東門與糧倉兩處可作疑兵,北虞見狀定認為我錢來軍依然固守,必會首先攻打此二處,正好給我等爭取到足夠時間。我等從南門出城時,可將那裏的辛壬兩曲一並帶走,加上這裏丙曲的人馬,足能保留三成兵力!隻要大人還在,我等就保住了再起之力,待我等退到符禺關,那守將胡榮與大人乃是故交,必會相助於我等。”
“雷軍候重傷在身...”
“我之前已安排人通知於他,他應該和校尉府的人都撤在南門。”
“這,當真如此著急退走?這不是讓其餘弟兄們送死麼?”劉瑞還是覺得不妥,再次問道。
“少將軍啊,你不要忘了,白偉於可諾已經叛變,兩人在甲庚兩曲也肯定留了後手,更何況甲曲此時和癸戊二曲還在守北門。就算此時這兩曲人馬來投,怎知其中無詐,我等又怎敢接納?庚丁二曲俱在東門駐守,若此時派人通知,若被人通知於可諾,又怎能放我等離去?至於乙己二曲守衛糧倉,唉...,今夜發生如此之亂,紫宏忠奸不明,為了將軍的安全,也隻好如此了。...而且若無人牽製,等北虞肅清城內必會追趕,我等又能逃走多遠?少將軍,不能再猶豫了,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王先生雖是依舊耐心解釋,可語氣漸有了焦急之感。
劉瑞聽著王先生的解釋,也明白現如今他們這等情況按王先生的安排來的確是最穩妥,也是最安全的。可這樣對那些依然戰鬥的弟兄們太殘忍了些。上千號人,說放棄就放棄了?他於心不忍。但王先生說的也並無道理,若真的因其他曲部出了問題,豈不這近千人也走不了,對這些弟兄豈不也不公平,況且義父大人不能再有任何閃失了。
劉瑞猶豫著,掙紮著,痛苦著。
王先生見他如此模樣,急歎一聲,再次打起精神勸說道:“少將軍,非是老夫倚老賣老,乃是此危機之時不得不說也。夫為將者,最忌猶豫不決優柔寡斷。小不忍則亂大謀,為將仁而不忍,何以統三軍之司命?將不能料敵,以少擊眾,以弱擊強,兵無選鋒曰北,不知軍之不可以進而進,不知軍之不可以退而退,是謂縻軍。...”
劉瑞聽著心中煩躁,也知王先生是為他好,不去辯駁。可他雖是默默聽著,心中卻在暗自打算。劉海在一旁見如此情況也不好說些什麼,隻是不停賠笑。
這時牛烈過來報告:“稟王大人和少將軍,各隊人馬都已歸整,張將軍和李軍候也已安排妥當,接下來如何行動,請您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