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蘇央家果真是豪華,而且與王家不同,人西式的才夠有看頭!從外麵看是棟精致又帶著古老氣息,還有更多孤寂的洋房。第二層的閣樓裏隻有幾扇窗戶,光線可能剛剛好。後頭有個小花園,想來應該種滿了蘇央愛的花,可是與韶麗一同的紅玫瑰?這些時髦的高跟鞋女人,總是要綺麗夢幻卻不知道是惡俗了,化作牆上的蚊子血。
“妹妹?你看得這麼入神?倒叫我傷神!”她亦是最接近太陽的一朵雲,看著那麼閃亮耀眼,背裏倒比不上最接近村落的雲了,因為太寒冷會凍著,太溫暖會燙著,不冷不熱的溫度才是適合“生存”的!姑且不說生活。“沒,蘇央姐姐,我日後……”歸根結底,未來隱隱約約是明亮的,隱隱約約。反複揣測著,硬是生出害怕與膽怯。而蘇央似乎是有了錢倒也就有了底氣,做出一副天塌下來都有她在的氣勢,好像要帶人衝鋒陷陣一般!“我明天就安排人替你找份好工作,編輯可行?這報社的人啊,我基本都熟悉!倘若你樂意搬出去住也行,但是在上班之前一定得留下來!你哥——劉農俊出差去了……就我一人在家。”韶麗發現在說她先生的時候,蘇央明顯有結結巴巴、含糊不清的地方,是想要急匆匆的圓什麼謊?一下子就戳破這漏洞,恐怕隻會招人嫌,何況自己都沒有安定下來,哪有閑工夫管別人呢?!韶麗一路走啊,絕對沒有長久的彷徨,倒是心也沒有留在朱家。
嫋雪呢?早就問過朱飛韶麗去哪裏了,隻道“聽下人說打發她去添置東西了,隻是如今還未歸來。”嫋雪全身上下所有的神經都緊張起來,隻做自我安慰——興許是她走路慢著了……趕不上了罷。一顆心赤裸裸地懸著,整個人變成了斷了線的提線木偶。也不說她究竟是與韶麗情深緣淺,但嫋雪待人始終如一倒是無半分虛情假意。這應該是任何人都會有的感覺,畢竟韶麗從小就伴她長大,是兒時的好玩伴,希望亦是白首的陪伴人。嫋雪獨自坐在房間裏,也不說不耐煩,依舊如同乖乖女,有著柔弱的底線。
晚上前來朱府慶祝、做客的人更多了。朱家老爺平日也經常結交一些達官貴人,最疼愛的二兒子結婚了自然要宴請四方。外頭的聲音概括了這個寧靜的夜晚,鬧哄哄地聽不清內容,就像討人厭的蚊子。
皓月當空,怎麼有人唱著淒婉的葛生?不知是禁忌麼?美人遲暮否,愛人離去否?
南方溫潤的口音是在適合不過這月色的,若是再有一支小樂曲——蔡風夢的二胡?他畢竟隻是一個神話罷了,哪能靠近呢。倘若是哪個姑娘戀上他注定是苦果,他的瀟灑勁可以拋去所有天涯之事,自然也包括每晚的為他等候的掌燈人。人如其名,風與夢有多溫柔亦可以有多殘忍,不過這倒也要看情況來了。今夜的他又在何處拉琴,莫不是初見之地,倒也不必硬擠在現在說了。不道再見應該不算離別的。
究竟何處才是歸,天地蒼茫,仿佛嫋雪他們可以自由來去,又仿佛哪裏都去不成!一把無形的鎖讓人隻有蜷縮在一角,動彈不得。不是道命運就在腳下麼,這可是直接被人踩在腳下、握在手心裏了。心攜悲意,嫋雪緩緩起身,倚著窗欞——嫦娥在廣寒宮可會寂寞?永生永世隻能活在他人的命令之下卻又無能為力,終歸自己還是比她幸福的,因為凡人皆有生老病死,不用害怕憂愁那麼久,那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