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回 達奚盈盈續舊好 江采蘋妃返故宮(1 / 2)

卻說李泌辭朝隱居衡山,可惜肅宗不曾從其先伐範陽之策,以致兩京雖複,賊氣未殄。安家父子亂後,又繼以史家父子之亂。勞師動眾,久而後定,此是後話。

當時肅宗聞東京捷報,即遣韋見素、秦國模入蜀奏上皇,便請上皇駕回西京。又命秦國楨齎詔往東京褒賞將士,慰安百姓。又命兵部員外郎羅采為之副,一同往東京,即日起行。那羅采是羅成的後裔,與秦國楨原係中表舊戚。二人作伴同行。

羅采道:“我有一位姑娘,小名素姑,嫁河南蘭陽縣白刺史家,無子而早寡,守誌不再醮,性喜修真學道,得遇仙師羅公遠,說與我羅氏是同宗,因敬素姑是節婦,贈與丹藥一粒,服之卻病延年,今已六十餘歲,向在本地白雲山修真觀裏焚修,待公事之暇,當往候之。”國楨道:“他是兄的姑娘,就是弟的表姑娘,明日到那裏,與兄同往一候便了。”不則一日,來到東京,各官迎接入城。國楨開讀詔書,撫恤士庶,出府庫錢糧犒賞軍士,毋得搔擾百姓。當時軍民人等聞詔,都歡呼萬歲。秦國楨與羅采宣詔畢,退就公館。

過了兩日,便相約同往訪候素姑,遂起身至蘭陽縣,在館驛歇下。至次日,二人各備禮物,換了便服,屏去仆從,隻帶兩個家人,上馬來至白雲山前,策馬入山。訪問至修真觀前下馬,見觀門掩閉。家人叩了三下,走出一個白發老婆婆,開門說道:“客官,我們觀主年老多病,閉門靜養,有失迎接,請回步罷。”羅采道:“我們非別客,煩你通報,說我姓羅名采,長安居住,是觀主的侄兒,特來拜候姑娘。”那婆婆聽說是觀主的親戚,隻得讓他們步入觀中,忙進內邊去通報。少頃,鍾聲一響,隻見素姑身穿白道袍,頭裹幅巾,足躡棕履,手持拂子,冉冉而出,麵容和善,舉止輕便。羅采與秦國楨上前拜見,素姑答禮,命坐看茶。各自略敘寒喧。素姑向國楨問道:“此位何人?”羅采道:“此即吾中表舊戚秦狀元名國楨的便是。”素姑道:“原來就是秦家官人。”說罷,隻顧把那秦字來口中沉吟。國楨與羅采各命從人將禮物獻上。素姑道:“二位遠來相探,足見親情,何須禮物。”二人道:“薄禮不足為敬,幸勿麾卻。”素姑收了禮物,因問二位:“為何事而來?”羅采道:“我二人都奉欽差齎詔到此。請問姑娘,前日賊亂之時,此地不受驚恐嗎?”素姑道:“此地極幽僻,昔年羅公遠仙師曾寄跡於此。他說此地可免兵火,因指點我來此住的。我自住此,立下清規,並不使俗人來纏擾。今二位是我至戚,我也忝居長輩。既承相顧,不妨隨喜隨喜。”便叫女童擺上素齋來吃了。隨引二人入內邊到處觀玩。

行過一層庭院,轉出一小徑,另有靜室三間,閉門封鎖,隻留下一個關洞,也把板兒遮著。忽聞一陣撲鼻的梅花香國楨道:“這裏有梅樹麼?”素姑微笑,把手指那三間靜室道:“梅花香自此室中來。卻不是樹上開的。”羅采道:“這又奇了,不是樹上開的,卻是哪裏來的?”素姑道:“說也話長,請到外麵坐了,細述與二位賢侄聽。”三人仍至堂中坐下。素姑道:“這件事甚奇怪,我也從未對人說,不妨為二位言之。我當年初住此間,羅公遠曾雲,‘日後有兩個女人來此,你可好生留著,二女俱非等閑之輩,後來正是有好處。’及至祿山反叛,西京失守之時,忽然一個女人,年約三十以外,騎一匹白驢跑進觀來。那時我起身迎住,扶她下驢,那驢兒即騰空而起,直至半天,向西去了。我心中駭異,問那女人,他不肯明言來曆。但雲:‘我姓江,為李家婦,因在西京遭難欲死,遇一個仙女相救,把這白驢與我乘坐。教我閉了眼,任它行走。覺得此身如行空中,霎時落下地來,即到這裏。據那仙女說,你所到之處,便且安身。身既到此,不知肯相容否?’我因記羅公遠的言語,遂留她住在這靜室中,不使外人知道。那女人也足不出戶。過了幾時,又有個少年美貌的女子進來要住,那女人是原任河南節度使達奚珣的族侄女,小字盈盈,向在西京已經適人。因其夫客死於外,父母都亡,遂依達奚珣到任所。不想達奚珣降賊,此女知有後禍,立意要出家。聞此間觀中幽僻,稟過達奚珣,徑來到此。我留他與那姓江的人同祝兩月前羅公遠同一位道者,說是葉法善,到此間,那姓江的卻知二師之神妙,乃與達奚女出關拜謁。葉法善向空中幻出梅花一枝,贈與江氏說道:‘你性愛此花,今可將這一枝供著,遂你四時常開,清香不絕,享完後福,與花同謝。’羅公遠就取紙筆題詩八句,付與達奚女說道:‘你將來的好事,都在這詩中。你有遇合之時,連那江氏也得重歸故土了。’言訖二仙飄然而去。自此那枝梅花供在室中瓶裏,直香到如今,你道奇也不奇。”二人聽了,都驚訝道:“有這等奇事。”因問:“那八句詩怎麼說?”素姑道:“那詩句我卻記得,等我誦來,二位便可代詳解一詳解。”其詩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