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發生那件事之前,王熠池跟王柏書的關係是很好的。
王家有一條組訓,叫做“家和萬事興”。
十年前,這句話看上去還一點兒都不諷刺。
當年剛從竹林裏脫險的王柏書剛住院那段時間,王熠池的一個兄弟也摔斷了腿,住了院,於是王熠池看兄弟的時候也會別別扭扭的去看看王柏書。
王柏書小時候長得秀氣,頭發顏色淡,軟綿綿搭在額前,王熠池帶著朋友去看自己這個便宜弟弟的時候他朋友忍不住吐槽:“臥槽,你這是弟弟嗎?別是個妹妹吧?”
王柏書沒說話,就是垂下了頭。
王熠池煩躁的把自己朋友攆跑了,晚上放了學後怎麼想怎麼有點兒過意不去,於是買了點零食又跑到醫院,隨手往王柏書床邊一放。
“給你。”說完後還得再欲蓋彌彰的補充一句:“我兄弟也住院了,本來買給他的,結果他不吃這玩意,我也不吃。”
王柏書一下子就笑了,高高興興的把零食抱到懷裏。
結果笑了沒一會兒,抱著零食穿著病號服的王柏書突然嘴巴一撇,鼻子一皺,淚下來了。
王熠池對著他“誒誒誒”了半天,手足無措的問:“你又怎麼了?”
王柏書聽見他問,抽抽搭搭的拿手背抹了把淚,半晌哭出聲來:“馬……”
王熠池剛做的爆炸頭被他自己撓成了雞窩:“行行行馬馬馬,我明天就給你抓去,行不行?”
聽見王熠池這麼說,王柏書這才不哭了。
第二天,王熠池鐵青著臉,親自把那匹紅棕色的小馬牽到了醫院。
王柏書出事之後這馬就被抓了回來,原本是想宰了的,但家裏出了這種事,也沒人有這個閑工夫去追究畜生的責任,於是它就僥幸活到現在。
此時再見到這馬,王柏書高興的摸了摸馬頭,端詳了好半晌後,突然轉過頭來問王熠池:“哥,你要嗎?”
才七歲的小孩,還不能像後來一樣冷靜的藏起自己所有的心思,那一雙圓滾滾的眼睛裏都是渴求,明顯是想要這匹小馬的。
對著這雙眼睛,王熠池一口氣梗在喉嚨裏梗了半天,這才粗聲粗氣的嘲諷:“我要它幹嘛?我自己有車!也就你這種小屁孩還稀罕這玩意。”
聽到王熠池這麼說,病床上的王柏書長長的鬆了口氣,高高興興的繼續摸著自己的馬。
王熠池在一邊看著他,想到這個便宜弟弟平時在家的處處忍讓,沒忍住問出聲:“你……我總是搶你東西,你怎麼都不反抗啊?”
搞得王熠池每次搶完他東西後都沒有什麼成就感,明明這小孩每次都眼巴巴的看著自己,好像在求他別搶一樣,但每次到最後,小孩還是眼睜睜的看著他把屬於他的東西一個個的拿走。
“我媽說都是我欠你的。”七歲的王柏書摸著棕黃色小馬的毛,這麼理所當然的對著已經上了初中的王熠池說道。
王熠池在病床前坐著,胸口有一種酸澀的感覺不停的翻湧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