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睜開眼時,入眼的便是淺色的綾羅錦帳,鼻尖縈繞著若有若無的清檀香,她微微顰眉,這裏是哪裏?
手上倏地一緊,她才發現身邊竟是有人,詫異的同時對上的是一雙如月華溫潤的眸,還有他眸底一絲不可察覺的輕顫。
她稍稍的動了動手,將手從那雙略微粗糙的大掌中抽離,心下更多的是震驚,因為眼前的男人雖劍眉入鬢,鼻高眸亮,霎是好看,但卻是黑發後束,身穿的更是古代的龍袍,她雖不記得前塵往事,卻不代表她忘記了自己是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人。
穆塵楮緊緊的凝著她,手心突然失去的溫度讓他愣了神,她陌生、震驚的眼神讓他的心微一沉,想從她眼底再看出些什麼,可依舊隻是陌生、震驚、還有瞬間的平淡如水。
透過餘光她稍稍環視了周圍的環境,古色古香的飾景、卑微垂首的內侍宮女,一一讓她徹底摒棄了那一絲僥幸心理的作祟,這終不是在拍戲。
收回餘光,她沒有開口,因為她在等他開口,自己自然是不知道現在究竟是什麼身份的,剛才瞬間失神足以讓她恢複如常。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迅速的反應,但既然有,那總比沒有的好。
他看著她,沒遺漏她適才的防備與謹慎,她的眸還似流光溢彩,卻又是波瀾不驚的平靜,這樣的平靜讓他發悚,兩人對視了片刻,他拍拍她的手,又替她撚了撚被子,柔聲道,
“好好歇息,有什麼事還是吩咐盞兒便好,朕…朕明日再來看你。”
看著離去的背影,她淡漠的回過頭,凝著幃帳看了好一會,卻是在思考她現在究竟是在哪個朝代?如奈何橋前一樣,她除了忘記了自己是誰,忘記了自己究竟怎麼死的,其餘的她還是清楚的記得。
想著,手臂上一重,嚶嚶的哭泣聲在耳邊響起,她有些不耐的看了眼伏在自己手臂上翠色宮裝的女子,想要抽離開手,卻被壓的更緊了。
小丫頭緊緊的拽住她的手臂,哭花的小臉抬起,
“公主,您怎麼…您怎麼可以丟下盞兒,您說過,會讓盞兒一生一世伺候您的。”小丫頭抽抽噎噎的說著,一臉的悲慟。
她淡著眸子看著她,——有什麼事還是吩咐盞兒便好。
她是盞兒。
“現在是幾年?”她問的直接,盞兒一個怔愣,抽噎聲倒止住了,卻是怔怔的看著她,像是看怪物一般。
被人這麼肆無忌憚的看著,她顰眉再問了遍,“現在是幾年?”
冷漠的神情讓盞兒徑自咽了口唾沫,訥訥道,“稟,稟公主,現在是,現在是贏奇三十六年。”
贏奇三十六年?贏奇!?這是哪個朝代,曆史上從沒有述說過這樣一個地方,難道自己身處的是架空的時代?想著,流光的眸子沉了幾分。
盞兒看著神情舉止完全不一樣的主子,本就擔憂,卻在她又一個問題下來時,震的回不過神了,
“那我是誰?”
久久的沒有聽見回答,她轉開凝著幃帳的眸,移向身旁。
“我是誰?”雖然不喜歡問兩遍,但眼前的人似乎不在聽到第二遍是不會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