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進主廳,從耳門匆匆走出來一位二十歲左右的男人,沒來得及看清來人的相貌,那人已經衝到前麵,跪了下去,“李將軍,請您高抬貴手,現下我夫人已有身孕,請看在孩子的份上,放了我夫人,至於我,任憑處置,請求放了我夫人,我,死也無怨言。”
李左拉著我的手,緊了緊,又看看我,看來已很是無奈。
“你是這裏的班主?德慶班的班主以前不是你吧?”我先開口道。
他猛地抬頭,與我的視線對上,驚奇地睜大眼,“碧禾?!”
李左在旁咳了一聲,他馬上低了頭,改口道,“夫人,您--是碧禾?”
我剛想點頭,出聲道,“我是碧禾。”
“碧禾!”從耳門又衝出一個大著肚子的婦人。
待一看,這不是碧瑤嗎?隻是兩年不見,她已梳了婦人髻,因為懷孕的原因,顯得比較豐滿,不再是那種骨瘦如柴的身材。臉色看起來也很紅潤,旁邊還怯怯地站著一個丫鬟,扶著她的手,看來日子過得也很好。看到這時,我鬆了一口氣。
看到這年輕男人緊張地拉碧瑤的袖子,我已明了原來他們是班主和班主夫人。
“起來吧,不用跪了。”李左終於善意地出聲。然後,看看我,“我先出去,等到時候來接你。”聽到年輕男人鬆了一口氣,我點頭,他這才走了出去。
這男人擦了擦額頭的汗,爬起來自然地扶著碧禾。我忽然羨慕地碧瑤。她有我所沒有的,她有我夢想的一切,富餘而小康的日子,愛他的男人,和即將出生的孩子。
“是我,我是碧瑤。”我上前拉著她的手,哽咽地說道。
“我以為--以為--”碧瑤也哽咽地說道,頓了頓,擦了擦眼角,“我一直沒有收到你的信,也打聽不到你的消息。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先坐吧,這樣站著肯定很累。”我將碧瑤拉著坐下。
那丫頭被打發出去了。
“碧瑤,你現在還記得他嗎?”她指指她丈夫。
我搖搖頭。年輕男人了然地看著我。
“他是班主的徒弟--小柱子!”她笑著向我介紹道。
“柱子哥,你好!”他們兩同時看著我,“你又記得了。”碧瑤說道,“你以前就是這麼叫他的呢。”
“哦,還是不記得。可能是習慣吧。”他們兩點點頭。
“柱子哥,你還是去忙吧,我帶碧禾去看看我的房間。”碧瑤將小柱子打發出去,這才拉著我慢慢向後麵的院子走去,我扶著她,進了她的房間,又將她扶到座位,為她倒了杯水。
“碧禾,你真的跟了他。”碧瑤看著我說道。
“這,一言難盡。說說你吧,你怎麼成了班主夫人了?”我嬉笑地看著她,說道。
“這小妮子,一點都沒變,就喜歡消遣人。”碧瑤臉紅地瞪了我一眼。
“快說說吧。”我催促她道。
“這怎麼又是一兩句能說過來的。”她頓了頓,“你走後,班主來找我們了,但是因為班主的兒子在逃命的時候喪了命,班主因此心灰意冷,決定散了班子,年齡大的打發了。年齡小的,象我們這些人,賣給了江城另外一個班,華陵班,小柱子因為我,也進了這班子。”她說著看了看我,我認真地點了點頭,她才繼續道,“後來,在這班子呆到宋國軍隊侵犯,破城後,我們又被叫到軍營裏,小柱子為了我,跟帶我們進來的兵士打了起來,後來被關進牢裏。我還是被帶到了軍營,被以為逃不過一劫,恰是這時,李將軍認出了我,才將我保出來,我又向李將軍求情,這才放了小柱子。我們出來後,又有人給我們送來銀子和賣身契,可那些被帶進軍營的人--”她看看我,沒有說下去,“是留在了軍營了?”我雲淡風輕地說道。
她點點頭,十分驚詫,“接著說吧。”我向她示意沒事,說道。
“華陵班算是呆不了了,我們又有了自由,隻想著逃出來,逃到杭城就安全了,可是哪裏不是亂世,隻是在杭城因為我們是平民,倒是沒受多少罪,這才保了命。等日子安定了,又想不能吃老本,拿著這些銀子做營生,我們又不會其它的,隻好又想著開個班子。”
我了然地點點頭,心裏十分地沉重,雖然碧瑤盡量輕描淡寫地說了,但是我知道其中的艱辛,但也不想勾起她的回憶。
“你們什麼時候成親的。”我看看她的肚子。
“我們孤男寡女的,這時局又亂,隻好成親結伴走。”碧瑤臉紅地說道。
“恩,小柱子也是個有福的。”我點點頭。碧瑤好笑地作勢打我。我偏了一下,“碧瑤,你也是有福的。”我已經站起身,躲過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