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著,都麵無表情,什麼話也沒說,當彼此都走遠了些後,又不約而同的回頭看了彼此一眼,有那麼一瞬間,簫瓊感到她似乎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但她欲言又止,先轉過了身去。簫瓊於是不再去想,他可以確定這個女子不會是昨晚吳縣他偶遇的那位。
“你好,我是來自餘杭的簫瓊。”簫瓊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桓卿麵前,於是一邊說著,一邊席地坐了下去。
“這我都知道,汐淼在信中寫得很清楚。”
簫瓊聽後喜出望外,他本以為想要知道那個方士的名字還得等到今晚再見到湮咒才行,前提還得是他沒有改變主意,“那信,還寫了什麼呢?”
“知道了他的名字還不夠嗎?”
簫瓊很驚訝,桓卿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有著太深的內涵,他忽然不敢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了。“你知道這個是什麼嗎?”簫瓊將槊遞給了桓卿。
“這是那個司幽國人鑄造的,他十分擅長用這槊來施展幻術,那些都是他從幻師那學來的技巧。”桓卿接到手中,視其為珍寶,然後又小心翼翼地遞還給簫瓊,“很可惜,你再怎麼當心保存也沒有用。”
“為什麼?”
“它就像幻術一樣難以捉摸,明天它消失,後天它又去而複返,它就是紫煙,可不僅是一杆長槊那麼簡單。”
簫瓊捧著這杆槊從此陷入了沉思,他剛剛發覺,這一切都是有關聯的,他不能隻問了這一個問題,就想弄清全部的疑問。
“請問,昨晚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嗯,這是個好問題,你夢遊到焚水,差點淹死在裏麵,我救了你,但你不須感激我,是我的疏忽害了你。”
“很抱歉,這太難懂了,我的睡眠的確有些異於常人,但我還從沒有夢遊過,更沒有在夢中試著去自殺過,而且,就算這種事真的很不巧發生在了昨晚,那又與你有什麼關係,什麼叫作你的‘疏忽’?”
“紫煙激怒了焚水,焚水誤解了紫煙的來意,而且想要將其吞噬,你會夢遊,是因為焚水在引誘你,而沒有事先將此事告知你,使你置身險境則是我的疏忽。”
又是一個疑問得到了解答,他還有好多問題,他不能再等下一次機會了,他決定趁此一口氣問完。
“我隻是出來找我的父母,他們曾將我遺棄,但我學過禮與孝,我還是得去找他們,我沒有想到自己會在兩天裏經曆這麼多古怪的事情,其中一個還可能將我置於死地,怎麼會這樣?你知道有關我父母的事,對嗎?你肯定知道,你知道湮咒的事,你知道紫煙的事,他們之間都是有關聯的,對嗎?”
“簫瓊,很抱歉,我從沒有聽說過有關你父母的事情。”桓卿的口吻沒有改變,依然義正辭嚴,最多是多了些誠摯的歉意。
簫瓊聽後,眉頭忽然緊緊地皺了起來,這太讓他意外了,他本以為那所有的疑問都能在這位桓卿的指點下解決,但顯然他是不能如願了。
桓卿見簫瓊沒有再問什麼問題,於是又說:“簫瓊,恐怕你的更多疑問,隻能到另一個地方去解決了,你馬上就得離開,我已經不能再留你過夜了。”桓卿起身,繞到案前,簫瓊也站了起來,“焚水十分警惕並且盡責,這本是件好事,但對於你來說不是,焚水仍會想方設法來吸引你,你留在這裏太危險了。”桓卿向一旁踱著步子,仔細地思索著,“你應該到孟盈之丘,找到那裏的隱亭,去見巫鹹之女,女璃,正是她掌管著那裏。”
“女璃……好,那我現在就……”簫瓊有些忙亂,剛剛安頓下來,現在又要離去,而且看來自己是非走不可了,他在猶豫是否要見一麵湮咒。
“我已將事情都安排好了,你的朋友若虛會告訴你何時啟程的。”
簫瓊聽完這句話後,桓卿的一個詞提醒了他,他忽然感覺這一切真的就像是事先安排好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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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
“現在出發的話,不出意外,我們能在夜深後趕到那裏,如果再晚一點,我們隻能在中途停下過夜……所以,隻能是現在。”若虛因自己沒有事先告訴簫瓊而感到不好意思,畢竟他是昨天下午來到的這裏,今天上午又要離去,他已經準備好聽這個東海的樂師抱怨點兒什麼了。
但簫瓊現在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顯然是沒有時間再去見湮咒一麵了,經曆過這兩個不尋常的夜晚,他多少有些累了,但當他正準備歎口氣然後說兩句晦氣話時,他忽然又想,畢竟這隻是自己離家,開始這漫長旅途的第二天,為什麼不從此變得堅強起來?就像那個夢中人一樣,他一生的傳奇如今賦予了年輕的簫瓊,這點辛苦根本不算什麼,他告訴自己,自己還能承受更多,“那咱們的確不能再耽擱了,我去準備一下。”簫瓊轉頭準備按原路返回自己的住處。
若虛微笑起來,跟在簫瓊身後,他很驚喜,這個自己剛認識的奇怪朋友,第一天把他那麼多令人震驚的秘密都分享給了自己,第二天又讓你發現那些秘密都隻是冰山一角。
“哦,還有個人要和我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