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的兄弟,你回來後果然還是先來找我。”梓之的就這樣很不自然地回避了剛才那支箭的事情,他大概是把若虛當成了趁虛而入的盜賊,認為對著盜賊拉滿弓發出一箭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又或者他根本沒有認錯若虛……
“是的,梓之的。”他將那顆蛇牙握在手中,走到了桌案的前麵,“我不在時,山上出了很多事情,我都聽說了。”
“很不幸,不是嗎?”
“也很離奇,山中的野獸精魅向來馴服,我們這麼多年……”
“已經沒有意義了,若虛,”梓之無禮地打斷了他,“山中的方士走的走,離的離,這處宗廟也已經沒什麼人了”
若虛倒認為這才是一句沒有意義的話,“你最近開始打獵了?”若虛憐憫那些被他獵殺的生靈,那些本屬於南華山的生靈,他隻要一看到梓之的收藏的那些獸骨便會感到憤怒,但他沉穩地積蓄著這份憤怒。
“如你所見。”梓之的並不忙著炫耀。
“獵殺使人暴戾。”若虛說得很直白。
“我想我多少已被影響了,為什麼不出來談?”梓之的說完,自己便走了出去,若虛小心地跟了過去,兩人一前一後,到了月光之下若虛才發現,原來剛剛梓之的一直都是在獰笑著的,不知從何時起,像那樣子的猙獰甚至成了他的習慣。
“我猜你也不會再在這裏待多久了。”若虛片刻後也跟了出來,他此時離梓之的大概有十步的距離。
“你怎麼不問問我有關師傅的事情,你不是向來最關心伯昏的嗎?”梓之的沒有立即轉過身去,他背對著若虛,他在動手腳,舊友重逢後友好的交談似乎已接近了尾聲。
“他還在山上,可惜你似乎找不到他。”
“南華山?我?找不到?”梓之的這時才轉過身來,他狂妄地笑著,又是一聲幹巴巴的拉弦聲,利箭的梭影在梓之的的心口前改變了方向,那顆蛇牙被若虛拋出,又被他這一箭打碎,兩人現在算是扯平了。
“上麵的‘危’字,你怎麼解釋?”若虛斥責著,剛剛的談話表麵很友好,但其實是虛偽的,而虛偽的麵紗就此已被撕破。
“整個南華之山現已盡入我手,如今由我來掌管這座老山,這裏的野獸由我驅使,礦材歸我所有,若虛,你來得正好,我要用你的骨血來收買這裏的山鬼,以便我將他的南華之山統統奉獻給諸沃之野的沃民之國,來取悅那位偉大的巫覡,那位讓我重獲新生的人。”梓之的的獰笑越來越誇張,他說的每一句話所運用的語言,全然依循著自己的邪念,這樣做的確是興奮了自己,但同樣,他也觸怒了敵人。
若虛第一次對一個人生起了如此清晰真切的仇恨,他的話語字句刺耳,他的表情是扭曲的,南華山不屬於任何人,山中的精靈生來自由,在這裏居住的每一個方士虔誠而又善良,這裏曾經是隱士莊周隱居的地方,南華是這座山的山祇,他逝世後,山祇成了神女女繁,而她是若虛一生的摯愛,這個瘋子想用自己的骨血來收買她,並將這座養育自己的老山出賣給邪惡,他看著手中的長弓,看著血紅色的弦,“你瘋了。”
若虛飛快地搭上一箭,梓之的已向他衝了過來,在若虛還來不及將弦拉滿時就飛撲了過去,兩人一起倒在了地上,若虛掙開他,想要站起來,又被踹了一腳,他坐在地上,見梓之的拔出掛在他腰間的佩劍,正想向自己揮來,但是劍重弓輕,若虛更快地將長弓揮舞了起來,正打在梓之的脖頸上,按理說有利劍與勁弓的參戰,這該是一場很快就分出勝負的搏鬥,但兩人都太熟悉彼此,梓之的不著急接著與若虛短兵相接,若虛也不著急抽第二支箭,他們彼此之間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相持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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