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央渾身一顫,那聲音她再熟悉不過,無數個日日夜夜裏,他說過的話就在她耳邊縈繞盤旋。是他來了!他怎麼會來這裏?是皇上讓他來的嗎?帶著這許多的疑惑和不解,宛央輕輕打開了房門。一身尋常布衣的上官航在門外目光灼灼的望著她。自從上次在宮中宴會上見過之後,他們就再未見麵。上官航似乎憔悴了一些,臉上帶著細微的塵土。他就那樣毫不顧忌的看著她,深深凝望著她,眼底仿佛熠熠閃光。
這樣熱烈的注視讓宛央有些不自然,她避開他的目光,低頭問道:“不知上官世子怎麼會到這裏來?”
上官航輕聲道,“在下之所以到這裏來,是因為有許多許多話想對公主說,要是不說來,我怕自己會後悔一輩子。”他略一停頓,“在下可以進來說嗎?”
哦,他還在門外站著呢。宛央側身請他進屋坐下,又自去倒了一杯茶遞給他,“這茶是溫的,剛剛好,世子慢用。”宛央注意到,他的嘴唇有些幹裂了。
上官航接過茶來一飲而盡。他放下茶杯,站起來看著宛央:“公主,”他的表情鄭重而認真,“我之所以到這裏來,是有話想對你說,隻是我不知道,你願不願意相信我的話?”
宛央點點頭,“世子乃至誠君子,你的話我當然相信。”
“至誠君子?”上官航臉上顯出一絲自嘲,“至誠君子怎麼會言而無信,怎麼會公然退婚?”
宛央聽他提起退婚,想起宮中的流言蜚語,不由一陣傷感。她的表情落在他的眼裏,格外讓他覺得疼惜。但她卻勉力笑笑:“世子不要再對退婚的事情耿耿於懷了,那些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況且我覺得你並沒有錯。你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嗎?你請講吧,我洗耳恭聽。”
她的眼睛澄澈透明,仿佛是春天剛剛蘇醒的一池春水泛起波光瀲灩的光澤。他鼓起勇氣,將連日來心中的話吐露無遺,“我上官航做過最愚蠢的事情就是拒絕了皇上的指婚。假如時光倒流,假如我能早一點看清自己的心意,我是無論如何不會放手的。宛央,對不起,我錯了。我想說,你能重新考慮一次,嫁給我嗎?”
宛央被她聽到的話震住了。她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上官航,“你,你在說什麼?”
上官航看著她,清清楚楚地說,“我上官航,真心請求站在我麵前的這個人能嫁給我!”
宛央不禁後退了一步,她呼吸急促,雙頰緋紅,眼神卻一點點冷下去。那冰冷如霜的眼神讓上官航心裏一震。下一刻,宛央已經毅然決然的繞過他向門外走去。
上官航慌亂地擋在她麵前,“宛央,你聽我說!”
“不要叫我的名字!”宛央紅著臉,因為氣憤,連聲音裏都帶了一絲顫抖,“我再想不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當初是因你奉旨答應成婚,是我傻,竟然早早把你當作自己的夫君,這才一次次和你相見。後來,你突然悔婚,我好難過,我真的好難過。可是我想,你總有迫不得已的理由,你喜歡的人是陸佳琪不是我。我認了,我放棄了,我投降了。可是現在,你又跑來讓我嫁給你是什麼意思?!”
她清澈的眼裏慢慢湧起一層水霧,“你以為我被人嘲笑很可憐是不是?你在同情我嫁不出去了是不是?你以為我是可以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是不是?”
上官航連連搖頭,心中疼痛不已,“公主,我不是那個意思,請你聽我解釋……”
宛央根本不聽他說話,“上官航,你實在太過分了!你可以不肯娶我,你可以不喜歡我,但你不該來戲弄我,侮辱我!你走,你馬上走!”說著,她便不顧一切的過來推他。
上官航不敢反抗,趔趔趄趄退到了門外。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他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裏,臉色蒼白如宣紙。門裏隱約傳來的一絲絲壓抑的哭聲,讓他心如刀絞。他默默地站了半晌,終究黯然離去。
踏雪和采薇回來的時候,看見公主背對著門口一動不動的坐在窗下。她們兩個飛快的對看了一眼,公主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默默的看向窗外。她們走的時候還跟公主說說笑笑,這麼一會的功夫,公主這是怎麼了?
踏雪取過一件披風輕輕為公主蓋在背上。“春天風大,小姐小心著涼了,奴婢給小姐沏杯熱茶吧?”為了安全,除了慈安寺的人,外人一概並不知道這裏有宮裏來的娘娘和公主。為了避人耳目,兩人對宛央改呼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