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影棚的服裝間裏,兩個古人,一邊噴嚏著,一邊聊天。
“你……你不是書法大家嗎,為什麼要當警察?”我和連墨的衣服都濕了,未免生病,隻好背著身子不偷看對方,脫了衣服迅速穿上戲服來飽暖……“你再給我件厚點的,我還是冷……”
連墨轉身去箱子裏扒拉,扔給我件大披風,看來是大俠用的,又灰又長,我把它卷了卷,繞著脖子纏了一圈。連墨也拿了一件,卻是個女人肚兜,我笑彎了腰,連墨好不尷尬,又扔了回去,拿出個瓜皮帽,自己戴上,“我喜歡……警察這個職業,所以,即使爺爺反對,我還是去了警校。”
我看著連墨一身怪異的坐在我旁邊,“你一點也不像個警察。”
連墨無奈的笑了笑,“唐隊也說我不像,任妍也說我不像,大家都說我不像……”
我這時與他混得熟了些,便一把抓起他的手,放在燈光下打量,“其他還好……隻是你這手太美了,一點不像警察的手。”
連墨有些害羞,臉紅了些,但未抽回手,反而任我打量,“那你呢,你為什麼……”
我一歎氣,扔回他的手,聳聳肩,誇張的說,“我一歲死了娘,二歲死了爹,三歲家裏鬧瘟疫,四歲家裏沒米吃,就活了我一個……孤苦伶仃……”
“你說話沒句真的,”連墨笑著指著我,片刻恢複了平靜,轉而認真問我,“那那天晚上,你說的也是假的嗎?”
我當然知道他說的是哪天晚上,我還叫伍隨心的時候,在“明煌”酒店被他逮住的那晚,我對他說,我是第一次出來做。“你信我嗎?”我把臉貼近他,隻有眼睛與他對視,距離近得能看清對方瞳孔裏自己的表情。
連墨不眨眼,“我信。”
他能這麼爽快回答,我倒是不知道如何刁難他了,“明人不說暗話,你打算怎麼處置我?”
“什麼處置?”
廢話,警察遇到賊,還能怎麼處置!雖然他遇見我的時候,以為我是隻“雞”,但我的本質,還是賊嘛。我狠狠瞪他,小樣兒,還給我裝傻,“你不是要抓我,把我放進監獄嗎?”
連墨哭笑不得,“我要是真要抓你,那天就不會放了你和你兩個同夥。”
“笑話,你放我們?那天要不是邊真一棍子……”等等,他怎麼知道是兩個同夥,“你沒被敲昏?”
“警校都讀了幾年,哪能那麼容易就暈過去,太對不起祖國和人民了。”連墨也有幽默的時候。
完蛋,我下意識腦海裏就出現這兩個字,一個賊欠一個警察人情,這不是好事。
連墨又繼續說,“希望你能吸取教訓,不要……重操舊業,不過現在看你在我叔叔這裏工作,我還是放心的。”
我們又閑扯了幾句,終於有些困倦。
連墨從布景那摸黑找了一床被子,蓋在我身上,“睡吧,天亮了我叫你。”
我想謙讓一番,可眼皮根本不給機會,腦袋歪歪靠在一個溫暖軟軟的東西上,便沉沉睡了過去。
後來連墨對我說,他從沒見過我這樣的女孩,當著一個剛認識的男人也敢睡覺,並且鼾聲陣陣。以至於他對我說“我明天就回苑江”了,我也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