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這事,從頭到尾是邊真操持。
我和房軍軍一人捧一盤瓜子,靠在沙發上看電視。
苑江電視台沒什麼好看的,到了晚上八點開始重播九三年的電視劇“過把癮”。
我跟房軍軍就一邊吐瓜子皮,一邊看方言和杜梅折騰來折騰去,特有意思。
“哎,你說他倆怎麼就不能消停會……”房軍軍捂著肚子笑,“你看方言在黑板上寫那倆字‘製怒’,然後杜梅說什麼……”
我和他對視一眼,同時間學了杜梅的表情,一翻白眼,“德行!”
然後縮在沙發頭大笑,瓜子灑了一地。
“行了行了你們倆,趕快起來,我還沒打掃完呢。”邊真拿了笤帚進來,自從邊媽死了,他就以照顧我們起居為己任,天天下了班就洗衣服做飯,比家庭主婦還敬職,“我說房軍軍,你得趕快找個工作了,現在咱們中就隨心最掙錢。年底又快交房租了……隨心我們可都靠你了。”
我擺擺手,“急什麼,我的薪水還沒下來,現在我還得靠你養著,嘿嘿。”
房軍軍也起哄,“就是,我們都靠邊真養著,這叫什麼?”
我兩腿一蹬站起來,“包二奶!”
邊真一愣,做勢要拿笤帚來打我們,末了還是捂著肚子笑,拿我們倆沒辦法,“行了我也不計較了,還有幾天就過年了,隨心要不叫你男朋友來玩玩?”
連墨?我眼珠子轉一圈,“他家裏人多著呢,怕是來不了吧。”
“我們又不要他抽年三十過來,怎麼著也算是跟女方家長見一麵,我們也好看看人品如何吧。”邊真邊擦桌子邊嘮叨,“你說你轉眼也二十了,找個人家我們也得看看不是,做大哥的心裏放不下……”
房軍軍學著邊真口型說話與我笑鬧,“伍瘋子也不是小孩了,我那天看那孩子酒品不錯,喝醉了也沒亂嚷亂鬧,要是結婚了肯定全聽伍瘋子的話,還怕什麼。”
“就是,怕什麼。”我嘴上附和,心裏卻想,跟連墨結婚是不太可能的事,再說這才交往了幾天啊,邊真也太急了點。
BP機忽然震動起來,我打開一看,又是連墨呼我,緩緩的一行字過來“晚上約會取消,有任務”,然後按掉,重新把BP機掛回腰間。
“怎麼了?”邊真好奇來問我。
“他工作忙,晚上我在家吃飯。”心裏有點不是滋味,其實從確定戀愛關係到現在,連墨除了對我進行一天三呼政策,還沒有任何其他動作,這與我想象的戀愛,也差了太遠。
胡同口張大媽忽然喊,“邊真,邊真有電話!”
邊真把抹布朝房軍軍一丟,就衝了出去。那會家裏窮,連房子都是租的,更別提裝電話了,邊真給別人留電話都是留胡同口小賣部的,有事小賣部的張大媽就會喊,離得近也方便,一喊就能聽見。
“伍瘋子,談戀愛……好玩嗎?”房軍軍沒談過,等邊真一走就湊過來問我。
“跟平時沒什麼區別呀。”我回答他,一邊又被電視吸引了注意。
房軍軍沒得到想要的答案,把抹布放在了茶幾上,然後又說,“富貴,邊真最近身子不大好,我想替他分擔點,可現在工作不好找,你們片場有沒有什麼活,幫我找一份工唄。”
我想了想,“最近好像不招人,不過我可以幫你拜托莊明星問老板。”
正說到這,BP機又響了,房軍軍笑,“你男朋友又找你,肯定是有空了。”
我白他一眼,按出消息看,不是連墨的,是公司呼我。
“房軍軍,我有事去公司了,估計是急事。”我穿上外套就往外跑,跑到大門還不小心撞到邊真,邊真拉住我胳膊,“去哪啊,我有事跟你說。”
我急匆匆甩開他,“回來再說吧,公司有事找我。”
邊真沒辦法,隻好看著我騎了他的自行車走遠。
等我到了公司,小袁正好在大廳裏跟人說話,看見我便跟她朋友道了別走過來,“伍富貴,你也來了,今天發薪水。”
原來是發薪水!我簡直興奮的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索性一把抱住小袁,這可是我生平第一份正經用雙手打拚來的工資,“我現在就去領。”
小袁拉住我,“你不是領了嗎?”
“什麼領了?”我有些奇怪,“我剛到的公司呀,還沒去領呢。”
“不是,就一個多小時前,我也在這,一個男的說是你爸爸,還拿了身份證登記的,他替你領了呀。”小袁指著財務室的方向,“是不是他忘記告訴你了,我看見他登記的名字是伍建國,你們倆長得真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