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墨向我跑來,“富貴,我送你回去吧。”

可是邊真租的老宅子被收了,我又不能當著連墨的麵回景山別墅,而連墨的單身宿舍又不能留女子過夜。無奈之下,連墨竟然決定把我帶去了連家。

我有些緊張,畢竟在這麼狼狽的情況下麵見未來公婆,絕非我願。

可是緊張,又讓我覺得自己似乎越來越重視與連墨的關係,心裏便更加忐忑。

連家的宅子在方鎖胡同,因為我身上還有傷,體力也不容許多受累,連墨便打了車,一路摟著我。

路上我問起邊真的情況,他隻說還好,當時情況被控製住了。

我終於放下心來,幾日連續的緊張讓整個人疲憊無比,終於竟在連墨的懷裏睡去。

待車終於到達方鎖胡同,連墨小聲把我喚醒,下了車,也不直接進門去,倒是抱著我在寒風裏等了好些時候。

那扇掛了木雕對聯的朱漆大門終於開了一條縫,有個中年男人穿著開襟衫子跑出來,下巴上有些胡子,頭發光光的輸到腦後,乍一看,竟與連逸之有幾分相似。

但像是像的,味道總也不對。

心裏一琢磨,想來這便是連墨的二叔。

果然連墨看見他,悄悄附在我耳邊說:“這是我二叔,連鳳之。”

連鳳之看見連墨摟著我,心下有了數,表情有些責備,“墨兒,你怎麼這麼晚了還帶人回來。幸好老太爺睡下了,不然可有你好看的。”雖然是責備連墨的,轉而卻又笑著對我,“內子已經準備好房間了,你們是分開睡還是……”

“分開睡。”不等連墨開口,我已搶先說出來。

聽連鳳之的說話方式,連家必定家教森嚴,若沒結婚便同房,恐怕連家不會正眼看我的。

連墨竟不管這些,拉住我對他二叔又說,“不瞞二叔,富貴受了傷,我怕她半夜需要照顧,還是同房吧。”

連鳳之頓了頓,歎口氣,“罷了罷了,明日你自己去同老太爺解釋。夜裏風大,既然受了傷,還是快些進來吧。”

進得那扇朱漆大門,內裏才叫我吃上一驚。

連家曆史久遠,幾代人都出生長成在這院裏。內中假山池水,盆栽秀樹,屋瓦仍呈清初風格,與外間完全兩個世界,叫人驚歎不已。

因為夜深,怕驚醒老太爺,連鳳之把我們帶到客房便自己又回去了。

剩下連墨對著我,兩人沉默半晌,連墨先開了口,“你把衣服脫了吧。”

雖然發生過關係,但裸身以對總有些尷尬,加之傷口還在隱隱做痛,我隻好吞吞吐吐的說:“連墨,我今天不能做……不大舒服。”

連墨卻用壺端了熱水來,絞了巾子看我,“做什麼?我替你擦身子……哦,你是說那個,放心,我知道的。而且你父親剛……我不會不知分寸的。”

我心裏一暖,但對於他要親手幫我擦身子,還是不大接受,“放著我自己來吧。”

連墨手一躲,“你就讓我來吧,小的時候,三叔被人欺負的受了傷,姑姑也是這樣做的,那時候三叔都會笑,姑姑也笑,我就覺得這樣做一定會讓你開心。”

原來,連逸之也有過這樣的童年。

想來對他如此好的連隨心,在他心中的地位絕不會低。

想起莊綺夢曾經提起的那個女人,難不成,指的卻就是連隨心?

是以連逸之知道我曾叫伍隨心後,執意要求在景山別墅內叫我隨心,是以黃德安要教訓我時,他會不顧與其鬧翻而把我救出去?

難不成隻因為我叫隨心?

腦子裏混渾噩噩卻轉個不停,連墨拿著熱巾子到我跟前我也沒發覺,他紅著臉不大好意思掀開我衣服,隻好叫我名字,把我從沉思裏喚醒。

“還是……我自己來吧。”拒絕他之後,我隨便洗了把臉,然後蜷縮著躺在床的最裏邊。

過一會連墨也洗漱完,蹭著床邊靠著我躺下,靜了片刻轉過身來,從身後擁住我,身子貼在我背後,然後拉上被子。

我以為,他想要了。

可過了很久,他也再沒動靜,稍微轉過頭,卻迎上他均勻的呼吸。

微弱燈光打在他削瘦側臉上,禁不住撫上去,原來他……也瘦了一圈。想來在我被綁架走的日子裏,他也並不好受。

心中似有暖流經過,鼻子一酸,在他唇上輕輕一啄。

“你要是再做這樣的動作,我可就保不準能不能忍住了。”連墨仍是閉著眼,嘴裏卻這樣說。

我撲哧笑出來,眼淚嘩嘩的順著耳側滑下去,粘粘的啪嗒在頭發裏。

還好他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