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頭矮了矮走進來,兩隻手托著槍——是任妍!
黃德安先是嚇了一跳,接而笑出聲來,“就你一個人,單槍匹馬?”
任妍冷笑,“那也夠了。”
黃德安終於不再懼怕,他後邊的嘍嘍似乎也終於放下心來,“我知道唐順是你的上司,我原以為,那麼蠢的公安隻會有他一個,沒想到他教出來的人也這樣蠢。”
任妍表情一變,“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還不明白嗎?”黃德安看著她,“你們唐隊長,也是單槍匹馬用槍指著我,個人英雄主義要不得,所以他死了。”
“這麼說,唐隊長果然不是房軍軍殺的咯?”
黃德安冷笑,我卻分明看見他的手指,在身後動了動。
他在耍什麼詐?
我拚命的衝任妍眨眼睛,希望她能知道,這貨正在想一些陰謀詭計。
任妍卻也不怵,“黃德安,希望你能明白,我現在一個人來,不代表一會這裏仍然隻有我一個公安,你最好想清楚,不要耍花樣。”
可是已經晚了,黃德安身邊的兩個大漢早已得到他指示,先是一人故意衝出來吸引住任妍的注意力,趁她要開搶的一瞬遲疑,另一邊的那個人飛起一腳將搶踢遠。
任妍反手扣去,直鎖對方喉頭,然後反身一腳踢在撲來的大漢下身。接而直拳擊出,隻三兩下,在沒槍的情況下,卻將對方兩人打的人仰馬翻。
黃德安心知不妙,一邊後退一邊指示身邊的人搶上。
我怕他溜掉,伸直了腿過去橫在他腳前,黃德安一時不查,竟被我絆倒。
我原以為得逞,黃德安卻以反出他肥胖身材的速度迅速爬起,將文件死死塞進懷裏,然後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笑道:“怎麼把你給忘記了。”
說話同時,他一把抓過我身後的繩結,將我架在他身前,冰冷的匕首抵著我喉嚨,似乎有溫熱的液體已經順著因緊張而順著勃起的青筋滑到肩窩,在那彙成一小灘,淡淡發著甜腥味,讓我渾身戰栗。
任妍恰才放倒三個大漢,有些氣喘籲籲,眼下看見黃德安將我當作人質,麵色一變就地一滾,將地上那支槍揀在手裏,托起正對黃德安:“放下武器。”
黃德安大笑,刀尖又逼近我的脖子,這次感覺到了痛,“想讓她死嗎,你開槍啊,你開啊!”
任妍猶豫了。
我聽見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大腦一片空白,雖然想停止這種懦弱的表現,可眼下實在沒有辦法,太害怕了。
如果那刀子再進一分,不知我會不會被割破氣管?
門外有了更大的騷動,黃德安的手也開始顫抖,他出了更多的汗,有些從額頭滴落在我的臉上,呼吸急促,“媽的,你們幾個去看看!”
沒有人敢出去,大家都清楚,公安已經來了。
黃德安抬起一腳就踢了過去,“老子完了你們也沒好活頭,給我滾出去探探路!”
“砰!”
就在他分心的那一刹那,任妍開槍了。
電光火石之間,我清晰的看見任妍嘴角浮出一抹笑,轉瞬及逝。
黃德安的肩膀中了槍,刀子無力落地,但他仍一手護著資料,然後試圖命令人將我作為人質扣押。
得令的人很是緊張,看著任妍,手下沒了輕重。
那刀子在我臉上劃過,隨之而來的是火辣辣的痛楚。淚水流過傷口,那種將恐懼與絕望的心情凝聚的痛,加劇在傷口上,讓我終生難忘。
“你不要她活了嗎?你不要她活了嗎?”黃德安害怕的吼著,拚命的向外爬去。
此時現場唯一還站立著的任妍,如同一個代表死亡的女殺神,單手托著槍,麵孔如同我第一次在城北派出所見到她時一樣——一半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剛毅,一半在照不到的黑暗裏顯得柔和。
“我隻要你死。”說出這句話,任妍開了槍。
“砰”的再一次槍響。
擦過我的耳邊,打中了我身後的人。
血噴濺在我的背上——那前一刻還代表生命的血液,熾熱而粘稠。穿透了我的衣服,凝聚在我的肌膚上,成為一種奇怪的感覺。
那些化做任妍的仇恨的液體,詔告了黃德安生命的結束。
但它們離我如此的近,就好象……我也死了一樣。
“叮咣。”
匕首落在地上,轉了幾個圈。
我也倒在了地上,是再次與死亡擦肩而過的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