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街上，麵對潮水似的人流，每一個人都會皺起眉頭：
“人真多！”
這是一個有趣的話題。
多，是什麼人多呢？
在很大程度上，多是和餘聯係在一起的。中國人口多得無法承受，本身就意味著有一部分人的多餘。
耐人尋味的是，誰也找不出來多餘的人。誰多餘？如果農民多餘，不多餘的人就要餓死。大街上修鞋的，彈棉花的，戴紅胳膊箍抓吐痰的，誰也不多餘。即使喪失勞動能力的殘疾人，也不能說人家多餘。他們對自己的親人來說，是父親，是兒子，是密不可分的血肉親緣，既不多，也不餘。
人不是東西。東西多了可以扔，棄之如雞肋。動物如果太多了，可以捕而殺之，吃肉。人生下來就有價值，有價值就不多餘，這價值就是生命。人既然有生命就到處活動，衣食住行，婚喪嫁娶，有搞不完的名堂，生存空間日益狹促，讓所有的人都皺著眉頭說：
“人真多。”
人類生產無非兩大類：物質資料的生產與勞動力資料的生產，即產物與產人。現在突然明白，物產的太少，人產的太多。從經濟學觀點看，對於勞動力資料的生產，應以滿足物質資料的生產需求為限度。但產人這件事，以一家一戶為單位，誰管你那個，稀裏嘩啦地生起來看。等到買東西排隊的時候，又心煩了，嫌乎人多。
動物的數量（極值）由整個生態係統控製，有狼在那兒，兔子就多不了，但也滅絕不了，這是一條有序因而永恒的生物鏈。動物數量的合理值，除了受生態環境製約外，還受生理製約——每年隻有一次發情期。人卻不得了，一年四季全處在發情期之中，想生就能生，還美其名日愛情等等，很不像話。
在全球範圍內，中國政府實行的引人注目的計劃生育政策，符合中國人利益也符合全人類的利益。有人把這一政策形容為“消滅老二”的政策，即隻保留第一胎。在被消滅的“老二”當中，有許多未來的將軍與省長被幹掉了。但不須擔心，第一胎中什麼人材都不缺少。
多餘的人找到了，那就是“老二”們。至於感歎“人真多”，是嫌別人多，而別人也照樣嫌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