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半夏的漠然譚諫嚴絲毫不在意。他薄唇微張,眼裏漾起嘲諷:“孔半夏,我不知道你也喜歡來這樣的地方。我認識你這麼久,連你有這樣的愛好都沒看出來,看來我還真是不夠了解你!”

半夏抬頭對上他的眼神,分毫沒有被他的話激怒,也許心裏有個地方像針紮一樣,可是臉上依然沉靜如水,“譚先生,請問你有什麼事?我們並不熟,我的喜好好像也不需要你來品評。”

譚諫嚴目光裏的嘲諷加深,“我們不熟?你和我都不熟,我想知道你還和誰比較熟……江遠嗎?”

她聞言輕笑,“我和他是十幾年的老交情,確實比較熟。”

譚諫嚴眼內的神色一黯,居高臨下地逡巡她平靜的臉。

半夏被他看得心底生出一股煩躁,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隻是眼神十分銳利,銳利到她有點兒難受。多可笑,這個男人分明是背叛者,卻在她的麵前擺出一副被背叛的姿態!

譚諫嚴沒有再多說一句話,他竟然坐下來,安穩地坐在一旁,兩腿交疊,手交握放在膝蓋上,輕鬆而愜意地開始看節目。

半夏真怕這一刻的平靜在下一刻就要迸發出來,變成歇斯底裏。她咬緊了牙,隻差咯吱作響。她再也不能心平氣和了,胸腔裏暗潮湧動,臉上還要艱難地維持著渾不在意的表情。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裏像是被人潑了辣椒油,火辣辣的,有說不出來的滋味。

半夏鼓足了力氣,終於站了起來。要她再和這個男人共坐在一起,真不好意思,她做不到!

譚諫嚴問她:“你不看了?”他瞥一眼節目,似在感歎,“還挺精彩的!”

其實他平日從此來來去去不知道多少回了,從來都是要一間包廂坐下來喝酒談生意,很少坐下來欣賞舞台上的節目。今天一看,他才知道這裏的節目的確熱辣、精彩!

他的聲音帶著戲謔,已經不複方才的冷銳,仿佛還隱隱透著笑意。

她一怔,醞釀了半天的憤恨突然找不到宣泄的出口。董華見她站起來,也急忙站起來,就聽到半夏說:“譚諫嚴,請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麵前,算是我求你了。放過我,也是放過你自己……”

譚諫嚴的目光掠過她的臉,仿佛想要看透什麼。他看著她的表情,忽然心猛地一跳。

孔半夏走了。那個姑娘也跟在她身後急匆匆地走了,走之前不忘探究地望了他一眼。

他抬頭盯著孔半夏背影消失的方向,眉頭一蹙。他站在隱匿的黑暗裏,隔著周圍的燈光,有什麼東西在他的心頭越來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