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走,別走--”計德嘉說著走出書房,丈母娘卻頭也不回地推開門走了。
夜,靜悄悄。
秀娜刷刷地拉上了每個臥室的窗簾,遮住了一個個向窗內眨眼的星星。
“姐夫,說起大道理你比我懂得多,走的走了,咱們留下的還得活著,”秀娜走進書房說,“你可不能再折磨自己。我何嚐不難過呢?怎麼的也是一母同胞呀,你就放鬆放鬆吧。”她說著轉身往外走,自言自語地說:“我去衛生間放熱水,吃完飯洗洗澡,好好睡一覺吧,你從昨晚到現在還沒合眼呢。”
秀娜拉著計德嘉來到飯桌旁吃完飯,又拉他到衛生間脫衣服進了浴缸。秀娜知道,計德嘉喜歡她洗完澡,或熱水洗完頭以後那紅暈的臉蛋兒,更加油黑的披肩發。她故意把洗頭水加熱,洗完後,也脫了個精光,摟著計德嘉的脖子,一側身滑進了計德嘉的懷裏。秀娜的多情溫柔,水溫的刺激浸泡,還沒有使計德嘉從感情半麻木的狀況中解脫出來。從麗娜開始臥床不起時起,他偷偷滴過眼淚,知道麗娜將不久於人世,可是她畢竟還活著,還對自己的權勢和活動能力能有拯救妻子的可能而寄托一線希望。他雖然情撩白華,也占有了秀娜,隻要妻子有一口氣,他嘴上沒說過也沒有真心思娶她們任何一個為妻。如今,麗娜悄悄地走了,再次娶妻成了現實,不管過去是許願,還是想占秀娜的便宜,眼下都在向既成事實急驟逼近,丈母娘的主意,變成了秀娜接受的行動,對計德嘉來說,已經再沒有別的選擇,隻是個早晚公開的時間問題。秀娜倚偎在計德嘉懷裏,隨著身子一動。晃出一層水去,她認為,已經做完了所有應該做的,柔情地瞧一眼計德嘉,輕輕地閉上了眼睛,計德嘉也由半麻木到清醒,緩緩地側頭吻去……
突然,外邊傳來了哢啦啦的鑰匙開門聲,接著就是推門和鎖鏈的掙響聲,兩人一怔,計德嘉急忙披上浴巾走了出去問:“誰?”
“誰?聽不出來呀,”白華在門外上瞧下瞧看是否有人,似乎無所顧忌,“我是白華。”
計德嘉情不自禁地問:“噢?你怎麼有鑰匙呀?”
“嗬--”白華往裏瞧著問,“我早就知道,早晚有一天,我就是這間房子的主人,怎麼就不該有鑰匙呢?”
計德嘉想起來了,有一次在白華住處過了夜,第二天早晨上班時發現鑰匙不見了,隻好讓公務員給開了門,左想右想,鑰匙應該在兜裏。他多年養成了一個習慣,出門,不管是家門辦公室門,先摸鑰匙在兜裏沒有,臨要回家或去辦公室時,先伸手摸一下,鑰匙是不是在兜裏。他清楚記得,進白華家樓梯口時,還摸了摸沉甸甸的一串鑰匙。給家打完又給白華打電話,才知道鑰匙丟到了白華家裏,現在想來,不是丟在了白華家裏,而是白華瞧自己不注意偷偷拿走了鑰匙。
“白華,”計德嘉瞧瞧身後見秀娜沒有跟出來,小聲說,“這麼晚了還來幹什麼?”
白華催促說:“快開門吧,這麼晚了才來看看你呢。”
“這--”計德嘉支吾了。
白華問:“沒人吧?”
“沒有。”計德嘉回答,“我正洗澡呢。”
白華說:“我在門外,看見你老丈母娘走後,又拉窗簾,又關燈,估計就不會有人了,快開門!我陪你洗澡。”
計德嘉回答“沒有”時,連自己也不知是怎麼說出口的,話一出口就像潑出的水,怎麼也收不回來了。應該說,某某副市長,或者說是曹曉林在這裏和自己做伴過夜,正聊天呢,不就得了嗎!他有點慌亂了:“等我去穿衣服。”
“穿衣服幹什麼,快開門吧。”白華又上下瞧瞧,放低聲音說,“穿什麼衣服,我和你一塊兒洗。”
“這哪行呢。”計德嘉說著,轉身往回走,他知道,這一個“沒人”說出去是定要開門的,不然會在白華身上惹出事的,就是不要她、甩她,也得慢慢施脫殼計才行,可是,要是放她進來,屋內藏嬌,還有個秀娜,不就熱鬧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