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五十一局 蓮影未動風又起(1 / 2)

深夜,蓮影池邊的風冷而清緊,一汪湖水驟然泛起粼粼波光,刺目如銀。魏長卿並不認識這個溺水的男子,但是,他可以斷出,這名衣著不凡的男子一定在昭和弈苑中有一定的地位,並不是所有的棋士都可以穿得起平光緞的衣服。

不一會兒,魏長卿便聽見身後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隻見王元所一身赭石刻絲大劍袖,帶著一群侍衛趕了過來,臉上的表情嚴肅,卻夾雜著一絲狠戾。他聲音如錚錚洪鍾,嚇得周圍人不敢噤聲:“屬下聽說蓮影池出了事,就立刻趕了過來。”說話幹淨利索,絲毫不拖泥帶水,“現在事情如何了?”

李焯沉默片刻,一臉陰鬱地指了指魏長卿這邊,道:“死了個人。是二席棋士王子騰。”

魏長卿心中微微吃驚,他雖然與王子騰素未謀麵,但是還是能經常聽到他的威名。二席已經算是很高的席位了,但是王子騰長年抱病,似乎極力避世,很少與他人來往,想來也不會輕易樹敵的。

王元所聽罷,目中盡是陰翳,對徐靈化道:“此事不容小覷,還是查明為好。”

徐靈化也點了點頭,道:“那這件事就交給王掌事了。”他向來是個隻圖自己輕鬆的人,能推給王元所的便推,王元所也巴不得將大權獨攬。這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也難怪王元所在氣勢上力壓李焯一頭。

幾個侍衛將情況大致向王元所彙報了一遍,便將那玉佩呈了上去。王元所用帕子拖著仔細端詳了許久,神色飄忽不定,默然許久,才道:“去把弈苑有席位的幾個全都叫過來吧。”

魏長卿見王元所心裏似乎有了主意,不免擔心起來。沒過多久,白璟、秦苑、杜芝舫、趙延華、趙直垣都來了。幾人或睡眼惺忪,或穿著隨意,皆是疲倦之態,隻是,唯獨少了陸子逸。

“陸子逸呢?”王元所原本陰沉的臉上愈顯得不快。

去請人的侍衛答:“剛剛去請了,隻是陸公子睡下了。”那人回話的時候小心翼翼,畢竟陸子逸的浣雪閣是福王親自賞的,原本外人是不能隨意進的。

王元所並沒有疾言厲色地責難這個侍衛,隻是把目光轉向了徐靈化,似乎在等他開這個口。

畢竟事關重大,徐靈化微微唏噓,也隻道:“再去請,就說是我讓他過來一趟。”

來的幾個棋士皆不明原因,但是看到被拖上來的王子騰的屍體,也不由得為之一震。沒過多久,陸子逸便過來了,白色的衣袂如同月色一般寒冷而皎潔,卻讓人覺得寧靜而致遠。陸子逸笑靨如故,向其他人道了好,才轉向王元所,問道:“這麼晚來,請問所為何事?”

王元所的臉上透著些許寒意,眼中精光一輪,指了指手中的玉佩,道:“王子騰死前手裏攥著這個玉佩,此物做工精巧,絕非普通棋士可得。所以我請諸位前來,是想讓你們認一認,這枚玉佩到底是誰的。”

說罷,王元所便把玉佩在眾人間傳了,白璟和李焯隻掃一眼,便說不知,秦苑素來懦弱,看了幾遍方才懦然遞給下一個人,隻說“不大清楚”。杜芝舫和趙延華捧了玉墜子看了半天,杜芝舫隻作無用,倒是趙延華顫顫巍巍地道:“此物倒像是陸公子的,但若說像白璟處的東西,也未嚐不可。我曾在白璟住所看到過這些玉,雖不完全相像,但……”趙延華一邊說,一邊看著陸子逸,仿佛在忌憚著什麼。

陸子逸一如往常,笑道:“這不是我的。”平靜如斯,趙延華本來說話支支吾吾,如此反倒拿不到話柄,說不出什麼了。而魏長卿卻不免擔心,事情至此,王子騰的死已然開始成為徐靈化扳倒京師派的一個契機。

一番問話,王元所不禁轉向了魏長卿。魏長卿隻道:“在我一直呆在屋內,院子裏的人可以作證。”

王元所似乎也懶得在他身上下功夫,輕輕地轉過頭,似作不然,卻轉向陸子逸道:“那麼陸公子晚飯後人在哪裏呢?”

“他一直在我那裏。”接話的是白璟。

“是麼。”王元所濃眉微抬,丹鳳眼中露出了一絲輕蔑和猜忌,“我可是聽說陸公子晚飯後去了洛玉軒。”

魏長卿心中一驚,陸子逸的行蹤,王元所是如何得知的?思來想去,魏長卿心中不免又驚悸一重,他隱隱感覺到,他現在正如死前的王子騰的境況一般,背後早有一雙黑手,準備什麼時候推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