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要端午才吃的粽子,因為孩子們忍不住,所以包好之後便煮了吃了。郭奉才吃了一隻粽子,和一杯薄酒,便腸胃不和回佩容堂了。
正熱鬧的時候,門外候著的阿竹來傳話,說徐棋聖找陸子逸有事相商。
“這就過去。”陸子逸放下筷子,笑著離席。
“等一下。”白璟衝悶罐子使了個眼色,“你跟著他,別出什麼事。”
飯桌上的氣氛頓時有些沉悶,這也難怪,昭和弈苑大部分的侍衛都是由王元所調動的。
魏長卿端凝著杯中酒,心裏卻有了一番計較,他驀然放下杯子,道:“作為這些侍衛的直接調遣人,王元所恐怕對他們施行籠絡也格外方便吧。有些話,長卿不知當講不當講。”
李焯似乎對魏長卿所說的話很感興趣,也放下了酒杯:“但說無妨。”
魏長卿向阿璐使了個眼色,阿璐便招呼孩子們去另一張桌子處吃。見孩子們離了桌,魏長卿才道:“如今弈苑出了這麼些檔子事,就拿王子騰之死來說,還不是因為自己手無縛雞之力,而且負責院禁的侍衛被別人買通了。所以說,王元所想籠絡弈苑侍衛,咱們也要有所準備才行。”
李焯思忖了一番,道:“侍衛統領崔傑似乎可用,不如……”
魏長卿擺了擺手,語重心長道:“是誰都行,隻有崔傑不行。”
“為何?”
“崔傑並非一般的侍衛,那****險些被寧陽侯在暗處殺掉,多虧崔傑出手。”魏長卿頓了頓,“但是我向他答謝時,他卻不冷不熱的。想來,他是個不願和弈苑中人拉幫結派的人。再者,我見他腰後別有赤銅判官筆,可見並非尋常侍衛。”
李焯皺了皺眉:“既然不能籠絡,難道要縱了他跟了王元所不成?”
“正是。”見李焯與白璟皆一副不解的表情,魏長卿淡淡一笑,目光堅韌,頗有自信道,“崔傑並非泛泛之輩,若貿然籠絡,肯定適得其反。咱們隻籠絡底下的部分侍衛,王元所見了心裏想必頗為著急,這時候他一定自己去籠絡崔傑。”
白璟道:“隻是,就算王元所去找崔傑,那崔傑就真的能跟他反目?”
“反目恐怕也不會。”魏長卿摩挲著酒杯,藏藍色的牡丹纏枝紋猶如夜霾,“至少崔傑會對他有戒心,這人隻要有了戒心,許多事情便更好順水推舟了。”
白璟和李焯聽了麵麵相覷。魏長卿並沒有把心裏所想的全部告訴他們。崔傑並非簡單的侍衛統領,或許,他的背景比自己想象中的更深,會是宮裏的人麼?魏長卿躑躅了。
不輕易籠絡是因為他並非可以輕信之人,然而,若崔傑真的是宮裏的人,且對王元所產生忌憚,那麼無論是寧陽侯的破綻還是王元所的痛處,隻要他魏長卿能不經意地捅給崔傑,不必他自己動手,會有更大的勢力替他動手。
寧陽侯的問題此時有了眉目,然而密扇的下落,魏長卿卻依然毫無頭緒。他兩年前把密扇交給了陸子逸,陸子逸交給了福王,然後悶罐子又從福王那裏把密扇偷了出來。魏長卿感覺有些雲裏霧裏了,他想過去問陸子逸,然而大師兄劉安德死前的那句話,總是浮現在他的耳畔。
一定要打敗陸子逸,他是……
他是什麼?這是魏長卿一直留在心底的一個疑問,然而陸子逸的明朗與和善總讓他不知所措,為人明朗、卻有著比自己還要深的城府和膽識,這樣的陸子逸讓魏長卿覺得看不清,如同下弦月一般,一半皎潔如玉,一半藏匿於黑暗與混沌。
“長卿君。”
陸子逸的臉突然出現在了魏長卿的眼前,嚇得魏長卿杯中的酒差點全都灑在身上。
“唬我一跳。”魏長卿放下杯子,“方才棋聖找你是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