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妍認識陸子逸,魏長卿立刻想到了在子逸桌子上找到的那張紙箋。若說是雪妍寫給陸子逸的,似乎也是行得通的,那麼紙箋上那句詩想來也不是誤寫。
“你親眼看見陸子逸和雪妍在一起?”
“這倒沒有,隻是看見他似乎和雪妍身邊的侍女十分熟路,所以有些懷疑罷了。”沈渃清似乎注意到了魏長卿的神色與往日不同,“怎麼?有什麼不對麼?”
魏長卿擺擺手:“無妨。”陸子逸並非膏粱輕薄仕宦之流,雖為棋士,到底氣象與那些才子風流之輩大不相同,令人觀之可親,見之忘俗。或許是沈渃清看錯了?可是子逸桌子上那封信又如何解釋呢?
沈渃清走後,魏長卿又獨自一人琢磨了半晌,依舊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天色漸漸晚了下來,沒過多久,沉楓便過來傳話,讓魏長卿去花廳用飯。
魏長卿雖是客,晚飯卻不過是家宴。沈一貫之妻劉氏親自捧飯按箸,又請了魏長卿往東讓。魏長卿推辭了一番。沈**:“今日隻有朝兒陪坐,女眷在內府用飯,你是客,原本該坐這個位置的。”
魏長卿聽沈一貫如此說才告了座落坐下,沈渃朝最後落座。隻見圍著桌子的椅子上皆設著大紅洋緞椅搭和坐褥,幾個丫鬟在後邊捧著漱盂巾帕等物。
寒暄幾句過後,三人漸漸談興漸濃,好戲開唱。
沈一貫放下筷子道:“長卿,過幾天糧車就要往永平那邊運了,你可都打點好了?”
魏長卿道:“永平雖然鼠盜四起,卻也不過是螻蟻之輩,您大可放心。”
“我可放不下心。”沈**,“如今這賑災的糧草可是炙手可熱啊。昨兒個我和戶部的幾位大人查了各省的錢糧,寧陽侯那,糧草虧空不少,一直向朝廷伸手要糧。狗急跳牆,他難免不會打這筆糧草的主意。”
“這個在下知道。在下早已修書一封打點妥當。”魏長卿忽然壓低了聲音,道,“上次劫糧那領頭的是我一兄弟,其實他也是受人指使。他已經撂下話兒了,隻要您沈大人不追究怪罪,他不僅歸還之前的所有錢糧,還願意作證揭發那幕後之人。”
沈渃朝在一邊皺了皺眉,問:“這靠譜兒麼?”
“保準沒問題。”魏長卿堅定道,說完,他從懷裏掏出了一張折好的紙,推給沈一貫,“上次劫的錢糧送往何處,何人接手,這上麵都有明細。”魏長卿一邊說,一邊用餘光瞟了一眼不遠處站著的沉楓,她似乎在盡力想瞧清楚那張紙。
沈一貫展開紙一覷,立刻合了起來,道:“這裏麵的內容可非同兒戲。”
魏長卿自信一笑道:“正是因為非同兒戲,我那兄弟才不想再做下去了。老婆孩子熱炕頭,誰不想過安生日子呢?隻是此事和軍中頗有關係,牽一發而動全身。”
忽然“砰”的一聲,有什麼東西碎在地上。幾人回頭一看,隻見沉楓立刻告饒道:“都是奴婢不小心失手打翻了茶盅,奴婢這就去收拾。”
沈一貫是讀書人,家裏也從不興打罵下人,他隻使了個眼色,便讓一婆子將沉楓領到花廳外。
用畢晚飯,沈一貫因還有公務要忙不便多留,隻讓沈渃朝送魏長卿回弈苑。
馬車緩緩而行,京城的傍晚依舊街市繁華,人煙阜盛。
“今日魏公子的戲也算是圓滿了。”沈渃朝道。
魏長卿含笑:“傍著沈大人唱罷了,當日也是大人讓小姐告訴我劫糧之事的。今日也多虧沈小姐提醒,她讓沉楓去伺候晚膳時,我才明白今晚原來要唱一出《群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