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完魏定二公府上的人之後,又拜了沈夫人,這時忽然有人回話說,雲翊堂那邊有事。魏長卿讓白璟之妻申宜蘭先幫忙照看堂客這邊,自己帶著弈兒馬上趕了過去。
原來,李焯和白璟打算當著王公大臣們的麵,將千金局中的一部分錢送給衛屏道場,這自然也需要魏長卿在場。雖然使出意料,但是魏長卿還是很配合,他明白,這是因為李焯他們不僅要給衛屏道場這些弈苑留下印象,也是為了讓那些王公大臣們意識到昭和弈苑的影響力,這的的確確是毫無疏漏的做法。
而自此時起,昭和弈苑的整改也正式進入了軌道。
昭和弈苑有了自己的常服,並且按照等級的不同,就連裝束也不一樣。棋聖的裝束除了有進賢冠之外,配的是孔雀藍妝緞繡萬字花樣的深衣,那深衣即使在見多識廣的魏長卿眼中,也絕對是一件藝術品。領口用金線紛織成牡丹纏枝紋,袖口上繡著纖細的柳條和小瓣橘葉,裏襯的麵料是淡青色的絲質薄紗,精致如蟬翼。寬腰帶上用青綠色的絲線繡著鸞鳥,那是布料的一部分,但是如果你用手去觸摸,你會感覺那隻鳥真的在飛。
像魏長卿這些有席位的棋士,常服雖然沒有棋聖的那般華貴,卻也十分令人羨慕。那是淡淡的青蔥色的深衣,下擺處有一圈象牙色的水浪波紋,領口是雪白的真絲布料,猶如一片雲牆。
但是服飾並非棋士們特殊的地方,他們手中的折扇除了自己佩戴的扇墜之外,還會係上一塊雕琢過的翡翠,正麵有昭和二字,背麵則被刻上棋士們的名字。當這些棋士們優雅地穿行在遊廊、花園、甚至殿宇之中時,翡翠會隨著他們移動琳琅作響,細膩動人。
自整改之後,想要進入昭和弈苑的人也越來越多。弈苑內的道場已經容不下那麼多的人,李焯和白璟思量之後,想了一個萬全之策。他們準備把原來的誠源道場改建擴張。道場就位於李釜原來在京中的住宅,住宅離昭和弈苑很近,於是李焯和白璟又拿出一大筆錢,將誠源道場與昭和弈苑通連。
聰明的人都能看出來,李焯和白璟這番作為是篤定要把昭和弈苑作為一部自己京師派的作品發揚光大。
而魏長卿這幾日除了在沈大人處走動之外,隻是下棋,不管他事。他知道任何一個新權力能夠產生,其背後都是有原因的,那就是上麵默許。就好像自己,為什麼自己可以同時在翰林院掛名並且繼續在弈苑中當一名有席位的棋士呢。
安排好母親的住所之後,魏長卿便開始籌謀如何開查陳思昭一事了。裏麵涉及到弈鬼的事,所以魏長卿總想等見到悶罐子之後,帶他一起去。然而悶罐子自從寧陽侯一事後,就再也沒露麵。魏長卿還記得他第一次見到悶罐子的時候,他正因為幫陸子逸偷密扇而被東廠追拿。自此之後,悶罐子玩失蹤就成了稀鬆平常的事,雖然每到關鍵的時候都會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
密扇,對,魏長卿突然想到了這件事。周源給他的那把密扇,他還從沒有打開過呢,或許那上麵會有陳思昭的線索也說不定。
想到這裏,魏長卿便從道場匆匆地趕回到了洛玉軒,他把密扇藏在了衣櫃頂上。打開扇子,上麵有對弈圖,也有石室仙機那兩行字,和假扇子相比,兩把扇子真的是一模一樣,也難怪陸子逸也會弄混。梅篆竹的扇子原本就價值等金,造假的成本也太高了,誰都難以想象。
魏長卿決定將真密扇和假密扇分別存放,他將真密扇依舊放在大衣櫃的上麵,衣櫃很高,且和房頂之間的空隙很小,很少有人會懷疑有人在衣櫃上放什麼東西。他把假的密扇也藏了起來,但隻是翻箱倒櫃就能找到的地方。
天氣漸漸冷了起來,枯葉飄落在與天一色的蓮影池上,微微的卷起,帶有一點淡淡的黃。誠源道場已經被徹底地改建,道場並沒有用太多華麗而名貴的木材,雕梁畫棟似乎也顯得格外多餘,僅僅是玄墨色的粗格窗,高大的挑梁,便已然顯得威武而莊嚴,這是真正的道場。
李焯還專門請了沈渃朝來為道場題字。如果不是沈渃朝真的來題字,魏長卿真不知道他的字寫的這麼好。他的字十分老道,而且穩重不失風韻,這與他十九歲的年紀十分不符。
“實現夙願了吧,澤休師兄。”白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