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長卿看了看陸子逸,確定他是認真的,心想,這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李焯見沒什麼大問題了,便翻看名冊目錄,喃喃道:“唔,你們就是陳沂、陳渢兄弟吧。”
藏藍色衣領的那個頷首道:“在下便是陳渢。”那麼絳紅色衣領的那個,就是陳沂了。
李焯找到了名冊目錄中的出身備注,粗略過目之後,又交予白璟、陸子逸和魏長卿。魏長卿接過了名冊,細細地閱讀了一遍,陳沂、陳渢出身於京城的商賈之家,父親陳翀並沒有繼承父輩的仕途,而是在南方做販絲的生意,其曾祖父是嘉慶年的進士,鳳陽人,祖上可追溯到洪武年,為監察禦史陳懷義嫡長子一脈。
果然是有來頭的人,而且棋力也不一般,魏長卿心中暗歎。
入選的五個人隻有陳沂和陳渢封為一等弟子,其餘由白璟按二等弟子的規矩教習。走出道場,魏長卿接過來弈兒遞上的湖水色繡秋蔓微波綾緞的鬥篷,這件新鬥篷是為了襯著昭和弈苑棋士們的新常服特地做的。這時,他忽然發現走在前麵的子逸的右手上,戴著一枚青玉扳指,上麵有搭箭的痕跡。
子逸會使弓箭嗎?
“長卿,在發什麼呆?”
被這麼一說,魏長卿的表情一瞬間有些不自然,然而他又平複了情緒,走到陸子逸的身邊,反而將鬥篷披在了陸子逸的身上。“沒事。你今天怎麼沒穿鬥篷來?”
“好像上午陪弈的時候落在福王府了。”
兩人有一句每一句地說著,沿著新建的遊廊往昭和弈苑走。
“對了,想給你看一樣東西。”魏長卿覺得,如果秋弈館那一箭真的是陸子逸射的,那麼他還不至於蠢到帶著這枚扳指,光明正大地在他麵前晃蕩。但是如果陸子逸是對弓箭一類很有研究的行家,那麼說不定,他可以幫上自己的忙。
魏長卿從家裏取出箭之後,便到陸子逸住的浣雪閣。陸子逸剛拿起箭掃了一眼,便道:“這是福王府的箭啊。”
“你確定?”魏長卿雖然想過這支箭的來頭,但也沒有想過福王會和陳思昭的事有什麼關聯。
陸子逸的目光輕輕地從箭尾掃過,喃喃道:“倒也不能完全確定。我的確在福王府見過這種箭,但是這種箭的規格隻有公侯以上才能用,造價也十分昂貴,如今攀比之風盛行,許多王公家中也可以見到相似的箭。”
魏長卿心覺有理,如果說福王府連箭也有專門規格,那麼射箭之人也未免太傻了,因為有見識的人一看就知道是福王府的箭。正思忖著,他見陸子逸匆匆跑到西廂房,拿出一柄長弓,和一隻箭筒,箭筒裏就插著許多支相同的箭羽。
“這曾是福王賜給我的。”陸子逸道,“前年春天福王外出打獵,就賜給我一桶箭,和一隻長弓。”
魏長卿聽了不禁啞然失笑,陸子逸的身子板怎麼看,也不像是能拉開這麼大弓的人。“那你箭法如何?”
陸子逸自信一笑道:“謙虛的說,百發百中。話說回來,你怎麼拿到這支箭的?”
魏長卿神色陰鬱,眉頭緊鎖,他長籲了口氣道:“我去秋弈館的時候,有人在我背後射了一箭,打到了門框上。但是當我回頭看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魏長卿一邊說,一邊拿過子逸的長弓試了幾下,長弓的弦很緊,並不是很常用。他拿著弓耍了耍,忽然問道:“子逸,你能帶上弓箭和我去一趟秋弈館嗎?”
魏長卿就這麼把陸子逸拽到了秋弈館,隻是很不巧,突然下起了雨來。魏長卿讓陸子逸拿著弓和箭筒,先在秋弈館對麵的酒樓上等著,自己將那支箭插回門框處,然後順著箭的方向看。果然箭尾指在了酒樓二樓的一個窗戶處。這個酒樓魏長卿曾經來過,就是那天自己和徐靈化等人來秋弈館對弈之後。那扇窗位於一個雅間的西側,如果人從這扇窗裏射箭,大概酒樓裏的人也不會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