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酒店出來,車裏麵的兩個男人就一直沉默著,黑色的陸虎車就這樣橫行在小鎮的街道上,車窗裏麵火星點點,兩個男人隻是一根接著一根地死命抽著煙。
許久,鄭大錢狠狠地吸了一口煙,冷聲道:“熊貓,你說這個世界是******怎麼了?”
熊貓吐出一個大大的煙圈,猛地一踩油門,看著前麵一眼望不底的油柏路,低吼一聲:“是啊,我******也很想跟這個世界談談……”
車子在某棟大廈停下,正悠閑地一邊喝著咖啡,一邊吃著三文治的秘書呆愣地看著自家老板像一陣風似地刮進辦公室。
她抬頭看了一眼壁鍾,今天才九點半啊,平時老板是從來沒有在十一點前上班的啊。
今兒個發生什麼事了?
她忐忑不安地想到剛剛自己在上班時間用餐的模樣被他撞見,心想,陰睛不定的老板不會因為這個炒他魷魚吧?
想到這兒,她趕緊泡了一杯咖啡欲端進去給老板消火,門內的男人聽到刺耳的高跟鞋腳步聲,怒吼一聲:“滾!”
秘書被吼得白了臉,剛才那一瞬,她似乎看到辦公室的大門也隨著老板的嘶吼而震動了好幾下。
半個小時後,剛招來的小司機來到秘書辦公室詢問老板的行蹤。
秘書指了指大門的位置,又做了一個咧牙呲齒的動作,暗示今天老板的心情很不妙。
小司機苦著臉,看了看腕表,隻能心一橫,視死如歸般地去敲老板的門。
等了好一會兒,裏麵沒有傳來任何聲響,小司機隻能硬著頭皮旋開門走了進去,隻見自家老板坐在皮椅上,兩條修長的腿翹在辦公桌前,背對著門口,皮椅上方升起濃濃的煙霧。
小司機微有些緊張地走到馮程程跟前,小小聲地提示:“馮總,是時候去赴您跟陳總的約會了……”
馮程程聽聞,濃眉一挑,將手裏的煙屁股狠狠按熄在桌上,低頭看了看腕表,一隻手支著頭,另外一隻手指尖敲著桌麵,像是聞而未聞。
小司機看到他不為所動的神情,以為他沒聽到,咽了咽口水,斟酌了一下,又重複道:“馮總,是時候……”
說到一半,馮程程猛地抬頭冷瞪他一眼,霍的一聲起身。
小司機被他一瞪,全身突然汩汩冒出了冷汗,盯著大老板不甚耐煩的背影,他抹了抹額上的汗,趕緊跟了上去。
他剛來這公司沒兩天,但也沒少聽說這個老板總是不按牌理出牌的性子,他在心裏哀歎一聲,這樣陰陽怪氣的主子可不好伺候哎。
上了車,馮程程並不作聲,隻是一根煙接著一根煙地跟自己死磕,他習慣了要風就是雨,從來也沒人敢在他麵前放肆,小司機自是不敢吭一聲。
看到馮程程煙霧水愈加難看的臉色,小司機靈機一動,伸手扭開了收音機,裏麵傳來一個女人沙啞低沉的吟唱:
沒那麼簡單,就能找到聊得來的伴
尤其是在看過了那麼多的背叛
總是不安,隻好強悍
誰謀殺了我的浪漫
沒那麼簡單,就能去愛,別的全不看
相愛沒有那麼容易,每個人有他的脾氣
過了愛作夢的年紀,轟轟烈烈不如平靜
幸福沒有那麼容易,才會特別讓人著迷
什麼都不懂的年紀
曾經最掏心,所以最開心,曾經
想念最傷心,但卻最動心,的記憶
一首歌盡,小司機悄悄從眼角側光看到老板臉色稍緩,這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氣,以為暴風雨已經過去了,誰知下一秒,坐在副駕駛室的肥胖男人猛地一把揪起他胸前的衣服,在他耳邊怒吼道:“你******誰讓你放這首歌,誰讓你放的?啊?給我滾……”
說完,猛地拉了手刹,將一頭霧水的小司機給踢下了駕駛室。
小司機摸摸自己幾乎要開花的屁股,再看著那輛大塊頭陸虎揚長而去發出來的尾煙,從頭到尾愣是沒明白自己哪裏惹到大老板不自在了……
黑色的車子在城市裏麵像一陣風飛旋而過,一路上他連闖數個紅燈,最後在海邊咯吱一聲停下,他將車門反鎖,再將車裏的音樂開到最大聲,然後像是孩子一樣抱著自己的雙膝縮在駕駛座裏麵嚎啕大哭。
許久,他抬起頭,看著頭頂,紅著眼眶嘶吼道:老天爺,您為什麼就不能幫幫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