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裏麵彌漫著若有似無的酒氣,那股酒氣令他臉色愈加陰沉。
他們喝酒了?
喝得什麼酒?是用什麼方式喝的?
他是過來人,知道酒有一百種曖昧的喝法,阮喬是不是也像那些公子哥一樣,用那些‘特別’的方式喝著那些酒?
他眼底的紅霧越來越濃,仿佛要遮蓋住他所有的清明和理智。
馮程程冷冷一笑,事實俱在,而剛才那一瞬,她居然還想否定?
她臉上的表情是如此急切,如此無辜,仿若他誤會了她。
她就是用這樣楚楚動人的神情奪得了兩個男人的心,是麼?
他想起,就連導演李逵都對她另眼相看,說明她的演技實在是爐火純青。
怒不可遏的他徑自將眼前的一切扭曲,他甚至沒發現她的顫抖和淚痕,他的理智早已在看到那些吻痕時被焚燒殆盡。
弛奔著的車子嘎吱一聲停在路中央,坐在左邊的男人冷冷一喝,“下去!”
阮維維撫著自己急劇跳動的胸口,神情不解,她看著他所停著的位置,驚愕。
在這個時候,在這裏,讓她下車?
這是一條較為偏僻的快速公路,特別是到了晚上,很少會有車輛駛過,街道兩邊用來照明的路燈都被破壞了,一眼望不到盡頭。
此時,整條路上黑不溜秋的,隻有狂風吹襲著大地發出來的可怕嗚呼聲。
她見狀,不禁身體愈加劇烈地抖動起來。
她是真的害怕……
見她不為所動,男人猛地一拍方向盤,嗓音愈加凜洌,“下車!”
她被這一聲巨響嚇倒,轉頭看他。
隻見他抓住方向盤的手指關節隱隱泛白,血肉裏麵的青筋一根一根暴凸在皮麵上,整張俊龐噙著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下午還溫柔似水的眼神此刻看起來就像陡然之間結成了冰。
她心下一緊,喉嚨發抖,咽下恐懼的口水,不停發顫的手指卻怎麼也拉不開車門。
馮程程見狀,圓眸眯起,掩藏不住眼底的嘲諷之色。
她止不住顫抖的模樣看在他眼裏變成了對他的依依不舍,他忍不住想,難不成她還想留下?
那麼既然這樣,為什麼不開口向他乞求?
為什麼她該死的沉默?
很好。
他有他的驕傲,她的不出聲說明一切都已無解釋的必要。
既然這樣,那麼就讓這可笑的一切結束吧。
他不想再繼續做傻瓜。
他深吸一口氣,打開車門,從車尾繞過去,打開另外一邊的車門,粗魯地拽下她,將她孤零零地拋棄在馬路中央。
幹脆利索地關上車門,是的,他不想要這個女人了。
冷風灌進她的衣服裏麵,她柔弱的模樣,仿佛隨時都會被大風吹走。
“程……”她慌亂地喚他,可車子發動的聲音掩蓋住她顫抖到不行的嗓音。
車子眨眼間離開了她的視線,隻留下一縷濃煙。
她知道,他很生氣,生氣到不要她了,生氣到竟然要在這裏扔下她!
被差點侵犯的恐慌和被拋棄的委屈,再加上麵對這樣的黑夜,她是真的恐懼……
她想尖叫,張開口的瞬間,同時伸手捂住嘴唇……
淚水肆無忌憚地湧了出來,模糊了眼前的一切,她環抱著自己,四顧尋找,可是這個孤僻的地方隻有她一個。
她從阮家出來的時候,因為慌亂,連皮包也沒有帶出來。
她甚至無法向任何人求助。
她無助地僵直著身體,就在這時,在她所站立的那個方向,一輛黃色的麵包車從轉角處蹦了出來。
麵包車中的年輕司機沒料到在這樣的快速公路處會有人傻站在中間,當他意識過來的時候,車子已離她很近,很近。
她睜大了眼眸,想要躲避,可身子因為害怕反而動彈不得,隻能傻愣著猶如驚弓之鳥般地看著車子徑直往自己的方向駛來。
年輕的司機終是反應過來,踩下了急刹車,可車子的速度太快,慣性滑動,眼看著就要撞上她柔弱的身軀。
在電光火石之間,兩人都沒注意到去而複返的陸虎車在公路上逆行,咯吱一聲停下,車子裏麵著急地跳出來一個微胖的男人。
男人猿臂一伸,迅速將呆若木雞的她抱離危險地帶。
“吱——”麵包車擦著兩人的身體緊急停下,年輕的司機驚魂未定地拍著自己的胸脯,懼得說不出來話。
而救上女人的男人則在不斷地大口大口喘著氣,摟著她的手臂抖得厲害,臉色,蒼白如雪。
她瞠大了眸子瞅著他,似乎連魂魄也飛了,張大了嘴,維持著僵硬的神情。
半晌,他從恐懼中回過神,猛地箍住她的雙肩,驚魂未定地在她耳邊大吼道:“笨女人,你就那麼想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