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蒼白著一張臉跑進洗手間,他的心裏終是放心不下,跟在李昕身後,守在洗手間門口。
兩個女人可能忘了,洗手間的隔音效果並不好。
所以,她們的對話,他全聽見了。
阮維維緊張地不停咽著口水,怕刺激到他激動的情緒,小心翼翼的措辭道:“我不是故意瞞你的,隻是……”隻是沒想好怎麼告訴你。
“夠了!”馮程程猛喝一聲,打斷她未完的話,強行拉開車門,將她拖了出來,在她耳邊怒吼道:“立刻、馬上給我拿掉它!”
聽到他斬釘截鐵的語氣,她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她不斷地後退再後退,緊緊護住自己的肚子:“馮程程,不要這麼殘忍好不好,它也是你的孩子。”
他別過頭,冷冷地繼續說道:“我不會承認它的存在,因為,它是一條不被祝福的生命。”
不被祝福?
他說她肚子裏麵的孩子是不被祝福的生命?
冷風從她臉上呼嘯而過,心徹底涼透,她白著臉顫著嗓音道:“馮程程,你是個魔鬼!”
男人聞言,嘴角彎起嘲諷的弧度,“阮維維,我從來就不是個君子。這隻是一場你情我願的遊戲,而你愚蠢到居然想要挑戰我的底線……”
遊戲?!
阮維維咀嚼著這兩個字,身體的力氣像是突然間被抽幹了似的,他絕情的話語就像穿耳而過的成打鋼針,紮得她疼出了血。
馮程程繼續逼視她,緊緊地攥起拳頭,臉上因為憤怒而暴起了青筋,“你以為你能夠通過這個孩子得到些什麼?啊?”
她絕望地瞅著他,身體靠在牆柱上,感覺像是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間凍結了,就連呼吸都是痛的,“是啊,我太貪心了,我竟然妄想從你身上得到那種東西,可是,我要的……你始終不懂……”
她用很輕很輕的語氣說完,然後,緩緩地抬起頭,依著醫院婦產科的方向,一步又一步地,不曾回頭再看他一眼,主動走了進去。
他愕然,然後突然撇嘴一笑,心裏暗忖:馮程程,你果然不是東西。
看著她絕然的身影,他的心裏突然像空了一個位置,他不停地深呼吸,努力忽略掉心中那一絲越來越放大的不舍。
他像個幽靈似的跟在她後麵,恍惚中的他並未發現她的雙腿是顫抖的,而自己,也同樣不由自主地打著哆嗦。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段,手術在短短的二十分鍾便已被安排妥當。
當他看見她頭也不回地進了手術室,當他聽到手術室的門被啪嗒一聲關上,他猛地抬起眸子,心,像是突然掉進了穀底,很慌很慌。
他煩躁地在外麵的走廊裏麵走來走去,暗地說服自己,手術,隻需五分鍾而已。
可為什麼他的心會這樣慌亂?
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會在今天不再屬於自己?
就在他腦袋胡思亂想的間斷,手術室外的紅燈還亮著,可裏麵的門卻突然被打了開來,馮程程聽到聲響,眼皮一跳,才兩分鍾而已,醫生怎麼這時候出來了?
“阮維維的家屬在哪裏?”穿著白袍子的醫生揚聲問道,神色間竟含了一絲急切。
馮程程連忙迎了過去,眼神焦灼地瞅著他,“醫生,請問手術結束了麼,你……”
“病人和家屬怎麼可以不將母親凝血功能有障礙的病曆告訴我們?”馮程程話還未完,醫生已一臉嚴肅地打斷了他。
“凝血功能障礙?”
馮程程愕然,這是什麼鬼東西?
他是真的不知道,她也從未告訴過自己。
看著醫生深深蹙起眉峰的模樣,他忍不住抓住醫生的手臂,著急地問道:“醫生,是出了什麼問題麼?”
醫生嚴厲地掃他一眼,“當然,而且還是大問題,病人在做刮宮手術的時候,她體內的凝血功能出現全麵崩潰,右側卵巢出血不止,照目前這種情形,隻能切掉那邊的卵巢。”
切掉卵巢?
這四個字馮程程倒是聽懂了,切掉卵巢會產生什麼嚴重後果,他倒是聽說過的。
他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他以為,隻是做掉孩子而已。
卻不料因為她特殊的體質而產生這樣壞的結果……
“這是手術同意書,家屬趕緊簽了吧!”醫生看他呆愣的模樣,將一張遞了過去。
馮程程死死瞪著那一張薄薄的紙,仿佛那是一張死刑判決書般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