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地位由一名寄人籬下的普通侍女變為一名女侍,宋明若的地位上升了不少,起碼,可以四處溜達著,順便拐點巴豆回來。甚至再沒見過那天來找她麻煩的幾個人,至於那幾個人究竟去了哪裏,就不在她考慮範圍之內了。
宋明若按照慣例把巴豆放進了食槽,和草料攪拌在一起,然後無視雪色哀怨的目光,瀟灑轉身。
看到了衛行遠。
衛行遠來了,這一點宋明若並不奇怪。
他現在心情很不好,任誰看到自己原本應該被精心喂養的馬卻被人逼著吃巴豆都高興不起來,怪不得這些日子月色總說雪色精神萎靡。
“嗬,”衛行遠眼神有些不善,“本公子好好一匹馬被你弄成這樣,你有何話可說?”
宋明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無話可說,喂馬而已。”聽上去有些不遜,但是偏偏讓人聽得有幾絲任性的味道。
“那你不妨解釋一下,究竟是怎麼回事?”衛行遠上前一步,張開玉扇,單手支著木柱,微垂著頭,微眯著眼,微挑著唇,空氣中便氤氳出幾分曖昧的氣息。
宋明若絲毫沒有額外的反應,淡定如常,“我在給它減肥,它被你養的一身贅肉,不減肥,怎麼跑得起來?”說到最後,還有點諷刺。
這個回答出乎衛行遠意料之外,想想也是。他扭頭看了一眼沒有異動的雪色,又轉頭道:“那你就給它吃巴豆?”
宋明若微微笑了,“時間很緊迫,我總不能都用來給它減肥。”
似乎終於找到了她存在的意義。
知道宋明若也不算太沒用了,衛行遠輕笑,惡作劇般慢慢地長吐了一口氣,拂在她的臉上,觀察著她的臉色變化。
然而,宋明若隻是蹙了蹙眉,有些不高興,“臭。”
衛行遠身體一僵,終於直起身子,掃清所有旖旎的氣氛:“你說什麼?”
宋明若嘴角輕輕一勾,“我說這裏,很臭。”說著,還向身後看了一眼,示意,這裏是馬圈,再怎麼奢華,那也是馬圈,再好的馬,排泄起來也不會香。
衛行遠猛然意識到這是哪裏,頓時一陣惡心,連退了幾步,連帶著對宋明若也有幾分不喜,“那你究竟要如何?”
宋明若跟著上前幾步,“很簡單啊,我給它減肥,它便頹喪,你再給它調理飲食,它便會感激。過幾日,再放它出去遛遛。”頓了頓,又道:“千裏馬未必日行千裏,被圈養這麼久,隻怕銳氣都要盡失,所謂養馬,不是好吃好喝的養著它隻想它長肉——那是豬——而應該讓它馳騁。所以說,你不會養馬。”
“哦~”衛行遠似乎想到了什麼,看著宋明若的眼神有點異樣,“這豈不是和馴人相同?沒想到,小若若還真是精通此道啊。”
先施以威,挫其銳氣,而後施恩,養其忠心,之後放手,任其大展才華。
宋明若當然明白,這些話不應該對衛行遠說,尤其是在她打算獨吞雪色的情況下,然而,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這樣做。
比如現在,她就明白,原身果然不是普通的侍女,衛行遠始終有所保留,甚至時刻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