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我一眼,走過來極其自然地牽起我的手:“爸說有事找我。”
他說著,牽著我的手突然之間捏了我一下,顯然是在警告我。
我低了低頭,沒有說話,算是安分下來,將對話的空間留給他們兩父子了。
其實我一開始的時候也猜不到許南深會在這裏的,直到剛才許先偉將那茶杯摔碎,我看著那碎片的時候看到了許南深的鞋。再結合今天早上許南深說的話他雖然聰明,但是許先偉約我的事情,他不可能知道得那麼清楚。
雖然早上許南深跟我說的時候加了“可能”兩個字,但是像他這樣的人,從他的嘴裏麵說出來必然是有很大的把握的。
而許南深為什麼能知道是今天許先偉會找我,很簡單,許先偉應該是先一步約了他。
再加上剛進來的時候看到的那個女人,她總不能是隻是給許先偉準備一份合約,顯然她在我和許先偉來之前,應該是在招待人。
再加上許先偉的表現確實有些可疑,他一直在壓抑著自己的怒氣。上一次我已經和許先偉交手過一次了,他不是那種能夠壓住火氣的人,特別是對著我這種沒有任何價值和威脅的小輩。
但是他卻在克製著自己的怒火,這麼多的線索,真是想讓我不猜出來都難。
“爸,你要我聽的,我都聽到了,你還覺得小瑾和我在一起是為了許家的錢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錯覺,我總覺得許南深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有幾分諷刺。
這是許南深和許先偉的博弈,我知道我最好就是閉嘴,所以我在一旁安安靜靜地站著,就好像隻不存在一樣。
許先偉看著許南深,呼吸都有些急促了,我忍不住看向許南深。他也正好低頭看我,眼神帶著幾分柔和,我一怔,他已經開口了:“我們回家吧。”
我愣了愣,點了點頭,任由他牽著自己一步步離開包廂。
“二少爺——”
走到包廂門口的時候,那個一直叫我“葉小姐”的司機擋在了我們的跟前。
許南深眉頭皺了一下,雖然臉色還是平淡,但是我能夠感覺到,那斂起來的冷氣:“麻煩亮叔讓一下。”
“嘭!”
裏麵又一次傳來許先偉摔杯子的聲音,我覺得他應該是故意摔給許南深聽的。
可是許南深不為所動,隻有那個司機又一次開口:“二少爺,先生他的身體最近——”
“阿亮,你在幹什麼?讓他們滾!滾!給我滾!你以後再也不要回來了!”
我以為許南深會牽著我頭也不回地走的,卻沒想到許南深突然之間回頭看向許先偉:“你放心,我會滾的,就像我媽一樣。”
“嘭”
又一個杯子被摔碎了。
“逆子!”
許南深這一次沒有再說什麼,牽著我頭也不會地走了。
我一句話都沒有說,這個時候的許南深,我覺得比任何時候的許南深還要恐怖。
因為剛才,我明明感覺到,他牽著我的手,力氣大的,幾乎要把我的手給捏碎。
到車子邊上的時候許南深就鬆開了我的手裏,我聽到了車子開鎖的聲音,自己拉開車門爬了上去。
遷怒這個事情,最恐怖了。
我不想躺槍,這會兒許南深的心情正爛著呢,我還是乖一點兒。
許南深沒上車,他靠在駕駛座那邊的車門旁,因為背對著我,我也不知道他在幹什麼。
我也不敢這個時候開口去跟他說些什麼,隻好自己在車上靜靜地等著。
我知道許南深和許先偉之間,應該不會是那麼簡單的父子不和,隻是我不想知道,我怕我知道得越多,會死得越快。
車裏麵沒有開暖氣,他又把那駕駛座的車門拉開,一條縫不斷地灌著風進來,我越坐越冷,冷得我有些抖擻。
外麵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了,我想起自己連晚飯都沒有吃,隻覺得胃都有些疼。
正在我猶豫著到底要不要開口叫許南深的時候,他已經伸手將車門拉開,然後上了車。
很大的一股煙味撲麵而來,我嗆了一下,咳了幾聲,知道他剛才應該是在抽煙。
他扭頭看了我一眼,臉色隱在那夜色中,我看得並不是很清楚:“吃飯沒有?”
聲音有些冷,我很想回一句“你覺得我這個樣子像是吃了飯的人嗎”,但是想到他剛才牽著我手的力度,我還是乖乖地回了一句:“沒有。”
他突然將車子停了下來,側頭悠悠地看著我:“嚇到你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竟然覺得許南深問這句話的時候,竟然是難得的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