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抬腿走出去，就不期而遇了方芷晴。
或者說，她是特意在等我的。
她一點兒都不意外，見到我。
意外的人是我，比起她的氣若神閑，我站在那兒，有些慌亂。
隻是很快，我就將那份慌亂壓了下來，強迫自己冷靜地看著她：“方小姐。”
“好久不見，上次我在商場見到你，還以為是我看錯了呢。”
我抿了一下唇，知道她說的是上一次我碰到陳思婷的那一次，也是因為看到她，我才會撞到陳思婷的。
我不知道方芷晴想要幹什麼，隻能以靜製動。
“對了，南深也過來這邊了，你們不打個招呼嗎？他在門口等我，不如——”
“不用了，方小姐，我朋友在等我。”
我抬頭看著她，倒是沒有半分的慌亂了，臉色涼薄。
方芷晴如果真的想要讓許南深知道我在這兒的話，她上次看到我的時候就該說了。
如果她沒說，證明她也不想讓許南深再見到我；如果她說了，可是許南深也沒有來找我，證明許南深也不想見到我。
無論哪一個結論，對我來說，都已經不用在害怕方芷晴了。
我會怕她，也就是因為許南深而已。
而現在，她不敢讓許南深見到我，或者許南深根本就不想見到我，那麼我也沒有必要自己一個人在驚慌了。
方芷晴笑了一下，“既然這樣，那下次有機會再說吧。”
我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了：“我先走了，方小姐。”
“再見。”
“再見。”
我往外麵走，她往裏麵走。
方芷晴說許南深在門口，我想都沒想就直接去了偏廳。
“你怎麼在這裏？”
江燁霖看到我坐在偏廳的沙發上的時候眉頭直接就皺了起來，我一整個下午都穿高跟鞋陪著他們，有些累，站起來看了他一眼，有些敷衍：“等你。”
他看了我一會兒，沒說什麼，隻是勾了勾手：“送你回家。”
我點了點頭，也沒有說些什麼，跟著他走出去。
門口裏麵一個人都沒有，我心終於鬆了下來。
“你今天晚上怎麼了？”
江燁霖推開副駕駛的門看著我，難得的臉上沒有笑意。
我抬腿上了車，一邊係著安全帶一邊開口：“沒什麼啊，有些累。”
他似乎有些不信，盯著我看了好幾秒，我被他盯得有些心虛。
幸好沒一會兒他就收回視線了，車子緩緩啟動，我側頭看著車窗外麵，心底總是有些不安。
“浩浩睡了嗎？”
江燁霖突然問了我一句，我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半響才點了點頭：“睡了。”
“方淘淘。”
他的聲音難得嚴肅，我下意識地轉頭看向他：“嗯？”
“浩浩的爸爸為什麼不要浩浩？”
我從來都沒有提過許南深，大概江燁霖是以為浩浩的生父不要他，我才一個人帶著浩浩生活的。
我不想解釋，也不知道怎麼解釋，隻好順著他的話接下去：“我也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我哪裏知道，我就連許南深會不會承認浩浩我都不知道。
浩浩長得並不像許南深，倒是像我，除了他那一雙眼睛，浩浩和我基本上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你愛他嗎？”
我沒想到江燁霖今天晚上居然會問這些問題，每一個問題都讓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回答。
我愛許南深嗎？
愛啊，不愛他，我或許就不用輸這麼慘烈了。
我側過頭，看著車窗外麵的燈紅酒綠：“愛啊，不愛他，或許就不會有浩浩了。”
江燁霖沒有再說話，接下來的車廂都是寂靜的沉默。
車子停下來的時候，江燁霖收起了一貫漫不經心的表情，看著我的眼神讓我有些下意識地想逃：“我上去了，七少注意安全，晚安。”
“晚安。”
他什麼都沒有說，跟之前那無賴的樣子截然相反。
這樣的江燁霖讓我更加的想逃，走到一半，我忍不住回頭，發現他已經下了車，靠在車上，低頭點著煙。
夜色很濃，他的頭頂就有燈光。
那昏黃色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表情。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過去，江燁霖今年三十二歲了，我不相信他從前沒有一段。
隻是這些和我都沒什麼關係，我也不是小女生，有拯救別人的純真想法。
我現在隻想讓浩浩過得更好，至於其他的，並不在我的考慮範圍。
史密斯先生在中國呆一個星期，我做了七天的臨時翻譯。
江燁霖給的報酬倒是豐厚，七天的時間就給了我四千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