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沙發上的人的時候,我渾身都是僵硬的,手上一鬆,手上提著的東西全部都摔在了地上。
我看著沙發上的男人,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定住了一樣。
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抬手動了動跟前的領帶,聲音涼薄:“回來了?”
那平穩的聲線,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可是他的視線卻一直落在浩浩的身上,我順著許南深的眼光看過去,發現他在看浩浩,下意識地將浩浩拉到身後:“你怎麼進來的?”
喉嚨的苦澀讓我開口的話有些堵,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夠怯場,我一怯場,我就全盤皆輸了。
“媽媽?”
身後的浩浩拉一下我的衣領,眼底裏麵帶著幾分怯意。
我回頭看了一眼浩浩,努力對他笑了一下,彎腰摸著他的頭:“沒事,是媽媽的朋友,媽媽和這個叔叔有些話要說,浩浩你先進去房間,好嗎?”
“好。”
浩浩雖然抿著小唇瓣有些遲疑,但是最後還是自己拿著小書包進了房間。
我看著浩浩把他房間的門關上,才看向許南深:“許總,好久不見。”
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並沒有任何的不同,可是隻有我自己知道,那開口出來的話,連尾音都是顫的。
時隔這麼多年,我對許南深的愛,最後卻變成了小心翼翼的恐懼。
他眉頭動了一下,抬腿走到我的身前:“淘淘,你知道你做了什麼嗎?”
從前許南深靠得我這麼近,我已經抬起雙手將他抱住了,可是現在,我確實下意識地往後一退。
他大概是注意到我的動作了,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又向著我走了一步。
“啪嗒。”
就連手上拿著的包包都摔在了地上,我身後是一堵牆,已經退無可退了。
我有些感謝這件毛衣的設計,袖扣寬大拉長,我垂下雙手的時候可以很好地擋住了我雙手的動作。
所以此時,我雙手緊緊地扣著掌心,許南深也看不到。
手心裏麵的疼痛讓我有幾分勇氣,抬頭看著他:“我做了什麼,許總?”
喉嚨裏麵好像是萬年沒有下雨的沙漠一樣,幹得可以冒煙。
可是盡管是這樣,我也不想讓自己在這個男人麵前弱下來。
我一旦弱下來,我就什麼都沒有了。
“嗬。”
他勾著唇笑了一下,隻是那笑容裏麵沒有半分的笑意,黑眸直直地看著我,如同要將我刺穿一樣。
我被他看得想要往後退,但是身後的那堵牆卻讓我整個人都是冷的。
“做了什麼?你瞞著我生了我的孩子,淘淘,我以前怎麼沒有發現,你這麼大膽呢?”
他說著,突然伸手掐著我的下巴,強迫我抬頭看著他。
我心口一顫,麵上卻是哂笑:“你的孩子?許總,你哪裏來的自信,那是你的孩子?”
他難得地怔了一下,眼眸裏麵的眸色突然之間沉了下來,陰鷙得讓我想逃。
但我知道,我不能逃,我要是逃了,我就輸了。
“不是我的,還能是誰的?”
他的自信讓我心口一痛,許南深的這份篤定是我給的,可是他從來都沒有珍惜過,而現在,他還拿著這份自信來回擊我。
痛,怎麼不痛啊。
有些傷口,不是說時間久了,就可以真的愈合了,傷的深了,下雨刮風,總是會隱隱作痛地提醒你,你當初受過的傷到底有多重。
我看著他忍不住就笑了,諷刺的笑,抬頭直直地看著他,“許總,有自信是好事,但是有時候太過自信就是自戀了。誰告訴你浩浩是你的兒子?你覺得他哪裏像你了?他是韓緒的兒子!沒想到吧?我和韓緒早就勾/搭上了,如果不是,你以為我當年和你離婚會那麼幹脆嗎?你以為我真的是那麼愛——”
“嗤——淘淘,幾年不見,你撒謊的本領倒是變強了。”
我僵了一下,他的手已經從我毛衣的衣袖伸了進來,手指一根根地掰開我的手指。
他一下一下地扣著我的手,我卻覺得那是在扣我的心。
明明已經藏得那麼好了,可是他還是輕而易舉就發現了。
到底還是我太蠢了,我怎麼可能鬥得過許南深呢。
我隻是沒想到,下一秒,他的話更是讓我墜入深淵。
“韓緒沒有生育能力,你不知道嗎,淘淘?”
你不知道嗎,淘淘?
他看著我,眼底的笑容嘲弄得讓我覺得我是那個在台上表演出錯的小醜一樣難堪。
我不知道啊,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哪裏會知道韓緒根本就沒有生育能力,如果我知道的話,我根本就不會對許南深說這樣的話。
欲蓋彌彰都比我好多了,我站在聽到麵前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涼意從腳底一直蔓延上來,冷得我直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