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金氏醒來了,她一進來,就癱坐在了院子裏的井邊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喊著老爺的名字,哭著哭著,竟然想要去投井!
眾人急忙衝上前去將她拉住,拖到旁邊燒黑了的梨樹下。
看到她這模樣,玉如意心裏有了幾分明了。於是擦幹眼裏,強打著精神走到金氏麵前,問道:“二娘,你剛才說火是因你而起的?”
金氏哽哽咽咽的點了點頭,卻不敢抬頭去看玉如意。
“娘!”玉平安扒開人群擠了進來,“你說的是真的?”
“嗯,恐怕是的。”金氏捂著臉大哭了起來,“我……我出門前在廚房燉著火腿,可是……我逛街,逛著逛著便忘記了。這火,怕是,怕是火腿燉幹了,燒著了……嗚嗚嗚……”
“對對對,我看到火是先從廚房竄出來的。”人群裏不知道誰跟著應了一聲。
“是啊是啊,最近天幹風大,這火勢一竄出來就當不住了,先著的好像是吉祥的屋子!”
一時間,人們立即七嘴八舌的說上了。
“呀!她那屋裏堆滿了東西,布匹什麼的一點就著……”
“對啊對啊,早上我還看到了好幾桶酥油呢。”
“還有不少好酒呢!”
“怪不得燃得這麼厲害……”
一聽這些話,金氏嚎得更厲害了。
“逛街?!”劉屠婦在外麵冷笑道:“我怎麼是在牌桌旁邊找到她的?”
“閉嘴!還嫌不夠亂啊!”朱屠夫疾聲喝道,忙拽了婦人離去。
玉如意聽言,憤怒的看著金氏,深深吸了一口氣,強壓怒火,說道:“二娘,你又去打牌了?又是打牌?!我給你說了多少次不要再去賭了!這下好了吧?好了吧!”
金氏深深低著頭,知道自己錯了,半句也不敢反駁。
玉平安雖然心疼母親,但現在這情況,他也沒有理由出頭,隻得憋屈的站在一邊,悶不作聲。
“鍋上還燒著東西你就放心出門去了?”玉如意扶額,“你這一沾賭就把一切忘得幹幹淨淨了吧?哪裏還記得火上的東西?!”
“嗚嗚嗚嗚……”金氏愈發哭得厲害了。
“這下好了,家沒了,錢沒了,你還想用什麼去賭?”玉如意冷嘲道。
“嗚嗚嗚……”
“哭?哭有什麼用?哭能將這房子哭回來,能將燒盡的東西哭回來麼?”玉如意越說越激動,一時間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將所有的埋怨都一股腦倒了出來:“每次遇到事情你就會哭,上次打碎犀角杯也是這樣!你哭有什麼用?哪一次不是我來善後?我累了,我受不了了!你,你回江南道去吧!”
“阿姐!”玉平安急忙將她拉住,“姐,你胡說什麼呢?”
玉如意看了他一眼,道:“平安,你跟著二娘回江南外祖父家吧,就快到科舉時間了,阿姐沒能力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給你創造一個優越的讀書環境。”
“阿姐!”玉平安眼睛有些紅了,到這個時候,阿姐竟然還考慮的是他的科舉。
“大丫頭……”金氏愧疚的抬起頭來,卻格外堅定的對她說:“就算你攆我,我也不走。你爹臨死前囑咐過我,要我一定要好好照顧你。”
聽到她這話,玉如意所有的憤怒都灰飛煙滅了,她眼中的淚抑製不住的滑落,忍不住也哽咽起來。
就是這句話,上次外祖父來接二娘的時候,不願意將她這個和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外孫女”一並帶走,二娘就是這樣,拉著她的手,堅定的對外祖父說:“她爹臨死前囑咐過我,要我一定要好好照顧她。若不帶她走,我便不走了。”
就因為這個承諾,二娘放棄了外祖父家裏錦衣玉食的生活,陪她在洛陽受苦;也是這個承諾,玉如意將二娘當作了自己的親娘,她發誓要為二娘為弟妹掙得幸福美滿的生活。
玉如意的情緒慢慢平息下來,她也不忍心再怪罪二娘了,不論什麼原因,至少在困難出現的時候,她從未想過放棄自己。
就算她有再多的不好,再多的錯,終歸,是自己的娘啊……
看到玉如意情緒穩定下來了,褚至情這才走上前,開口道:“得知玉家走水的事後,家父便讓我接你們過去暫住,一會兒就隨我過去吧。”
玉如意楞了下,拒絕道:“這,不太方便吧。雖然現在沒有了房子,但還是可以先租一間的。”
“租房子最快也得兩三天吧?今天怎麼辦呢?都是親家,沒有什麼不方便的。”
“這……”玉如意很為難的說道:“我們可以暫時住在客棧,剛才去存的飛票還在身上,你不用擔心我們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