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回到了褚至情的清心小院,坐在了自己熟悉的屋中,玉如意的心依舊跳得飛快!
今天夜裏好不好的出去閑逛什麼……這誤打誤撞所看見的一幕,她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了。
撞見偷情還罷了,竟然還得知自己的大伯是斷袖,最最驚人的是,他竟然還覬覦著自己的相公!
玉如意被這太大的信息量衝得頭昏腦漲,一時間反倒是什麼也不願意去想了,隻想埋頭到床上去,蒙著被子好好睡一覺。
她也想過去找老夫人告密,可是現在,這會子,她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的,幹嘛還要去趟那渾水?說得自私一些,蘇氏偷情,褚至忠出醜,那都是大伯家的事情,尤其得知對方還覬覦自己相公這樣的情況下,她還怎麼能去幫忙?
頭悶疼悶疼的,於是玉如意便簡單的梳洗了一下,就躺倒在床上了。
聞著帶著淺淺香味的枕頭,蓋著鬆鬆軟軟的絲被,玉如意的心也漸漸寧靜下來。細細回想了一下方才的所見,其中最關鍵的不是蘇氏的紅杏出牆,不是褚至忠的斷袖,而是那些信件!
信件是蘇氏交出去的,那就有可能中間做過手腳,會不會是蘇氏誣陷的呢?不對,玉如意立即否認了自己的這個想法,老夫人之前就說過了,段將軍也找了能人鑒別了字跡,確認是褚至忠的無誤。
如此看來,段將軍和老夫人想要用自己作餌,應該是臨時起意的,不是周密的計劃。這樣的話,信件就好寫得多了,隻需要把自己遇到的事情和即將要做的事情清楚明白的陳訴給褚至情就可以了。以他的性子,一定會想辦法,讓自己不做那種犧牲的。
想到這裏,玉如意心裏安然了許多,緩緩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第二天,是一個大晴天。
雖然是早上,可天已經很熱了,明晃晃的太陽灼得人眼睛疼。
一大早,玉如意便將給褚至情的信寫好了,這會兒正忙著換衣服梳洗,準備自己親自去寄信。一來可以顯得自己心誠,二來還可以順便去客棧看看二娘和吉祥。
玉如意今日穿了一件淺綠色冰紈的襦裙,襦裙外罩了一件鑲有黃色邊紋的薄紗白褙子。
玉如意五官清麗,穿上這身衣服後,越發顯得清雅脫俗,更讓她原本有些浮躁的商賈之氣少了幾分。
打扮一新後,玉如意帶上防曬的紗帽,快步走到後門,坐上一早準備好的馬車,直奔驛站。
驛站在城南,馬車便沿著城中心的大道緩緩駛去。
玉如意掀開簾子看著車外的景色,卻發現街道上的眾人,少了許多。甚至於路過東西集市的時候,都看不到有多少人。就算是路上偶爾有三五成群,稀稀落落的行人,也都在竊竊私語,一個個臉上愁雲密布。
看到玉如意疑惑的表情,珍珠低聲道:“姑娘,怕是出了什麼大事了吧?”
玉如意不置可否的看了她一眼,皺了皺眉,剛要回話,便聽見外麵一個少年嚎啕起來:“長安城都陷了,隻怕洛陽也守不住了!”
他這聲嚎啕一起,隨後周邊的眾人也跟著嗚咽起來。
玉如意大驚失色,長安,長安陷了麼?!她慌忙喝住車夫,停下車來。她看了珍珠一眼,珍珠便立即下車,向一個身著官服的中年男人行禮問道:“敢問這位貴人,方才聽聞有人哭鬧,說是長安城被攻陷了,可是真的?”
那人頓住腳步,打量了一下珍珠,又看了一下玉如意的馬車,見那馬車華麗,丫鬟也衣著不凡,想必是某個貴人家眷吧。於是便禮貌的回答道:“今日一早,城門感慨,便有兵士送了消息進來,說是長安城已經於前日被破了……”他說道這裏,壓低了聲音道:“叛臣李懷光攻進城後,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據說大家族的裏人,男子都被殺盡,女子皆被俘虜為奴!”
珍珠大驚,她慌忙問道:“可是,可是那裏是皇城啊!天子所在,怎麼可能會容忍他如此作惡呢!”
“天子?”男子苦笑一下,道:“聽說就連皇上都不知所蹤了,哪裏還有什麼容忍不容忍的呢……”他長歎一聲,“大唐,怕是要換了……”說罷,眼眶也紅了起來,急忙用袖子遮掩住臉,低噎幾聲,告辭離去。
珍珠盯著那人的背影,呆呆的站了好一會兒,這才慌忙回到車上,問道:“姑娘,剛才的話,你可聽見了?”
玉如意有些失神的點點頭,手裏攥著的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掉落在了地上。
長安失守了?那麼褚至情呢?他怎麼樣了?會不會已經……玉如意猛的一怔,不會的,肯定不會的!她搖搖頭,將這不良的念想打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