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意有些窘的扯了扯衣角,訕訕道:“那個,我剛從洛陽城裏偷偷溜出來的。”
“溜出來的?!”尹柏寒睜大了眼睛,“段寧好像鎖城了吧,沒有他的令牌你怎麼出來的?!”
“這個……說來話長了。”玉如意尷尬地笑笑。
見她不想說,尹柏寒皺了皺眉,沒有多問,隨即問道:“可是,你一個人跑出來,多危險,你這是想要去哪裏?”
“我……”玉如意略一猶豫,隨即道,“我想去長安找三郎……我聽說長安城被攻破了,不知道三郎安危如何,我……我掛念他。”說著,玉如意眼中噙上了淚水。
看到玉如意這小女人的模樣,尹柏寒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他印象中的玉娘子,還是那個在拍賣會上一擲千金,語辯眾人的強勢女子。
見他半天不回話,玉如意心頭不免有些個忐忑了,她就這樣含著淚,抬起頭來,以一種極為決絕的態度告訴尹柏寒:“你不要說送我回洛陽的話,我絕對不會回去的!”
這時候,似乎那個強勢的女子又回來了……
尹柏寒看著她的眼睛,終究忍不住笑了起來,道:“褚兄能有你這樣的娘子,真是福氣了。”
玉如意有些個臉紅的低下了頭,對著尹柏寒這樣直接的人說謊,其實她也不願意的……
為了那件事,她已經連續欺騙了兩個善良的人了。雖然她從前鑒寶作贗也幹過騙人的事,可是,這兩人卻都是真正把她當朋友的人,她心裏的歉疚感,就像春風後的小草,不斷的冒起芽來,卻又被理智狠狠的切去。
尹柏寒思索了片刻後,有了打算,對她道:“洛陽到長安路途遙遠……要不你跟著我的隊伍走,我們是負責突襲伏擊叛軍的小隊,應該能護你安全。”
玉如意聽言,心中有些欣喜,可是隨後想了想,又問道:“可是,這樣不會影響你的行動嗎?”
“這個……沒事的。”尹柏寒想了想,又解釋道:“我本來是打算一直盯著李修竹的……但現在,我想還是把你平平安安送到褚兄那裏是最重要的事情。隻是,現在長安在重重包圍中,雖然皇城未破,但想要把你送進去卻是極難的。”
玉如意聽言,當即便打斷,道:“那就多謝尹公子了,要給你添麻煩了。隻要到了長安就行,不管怎麼樣,我一定會想到辦法進去的……聽說朱泚的隊伍軍紀嚴明,倒是不曾為難百姓,我一個女人過去,想必也是能混進城去的……至於後麵……不管了,到時候再說吧。”她口上雖然這麼說著,心中卻在暗自腹誹,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將我送到三郎那裏,最重要的事情,是讓我接近長安……
其實,剛才一見到尹柏寒的時候,她就冒出了這樣的想法。有尹柏寒護著,到長安的路途會更平安一些。隻要大事辦成了,這一輩子,不……應該說不論是玉家,還是褚家,都能夠得到永遠的庇護了。
尹柏寒見她態度堅決,加上一直欠了褚至情一個救命之恩無處報答,眼下正是報恩的好機會,於是便不再多想了,隨即給玉如意交代了一番,又找了一套適合的士兵衣服讓她換上,也不多做耽擱,帶著眾士兵朝長安方向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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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的夜,總是帶著滲人的冷,透骨寒涼。
忽而,一陣夜風吹來,斜靠在樹上睡覺的玉如意打了個寒噤,從睡夢中醒過來,仰頭看了看頭頂的天空,透過稀疏的樹林,一輪彎月在雲層中若隱若現。
算一下,她都跟著尹柏寒行了十天了,陸陸續續的也經曆不少小戰爭小衝突。不過,尹柏寒將她的身份告知身邊的幾個近衛,她就成為了重點保護對象,雖然說沒給人家添太多的麻煩,但玉如意也自知自己已經成為了一個負擔。
可是,沒辦法啊,她一個女人,隻有跟著這隊伍走更安全一些。幸運的是,這個百餘人的隊伍裏,有十幾個女兵,一個個身手不比男兒差,可畢竟是女人,有她們在,玉如意也沒那麼尷尬了。
而其中一個叫洪良玉的姑娘,大大咧咧的,很讓玉如意喜歡,兩人也很談得來。
不過,眼看著越來越接近長安了,尹柏寒臉上的愁雲也越來越多了。長安現在被重兵包圍著,他們能不能接近還是兩說,更別說將玉如意平安送進城裏去了。
一時間,尹柏寒有些後悔自己意氣用事的將她帶來,還不如將她送回洛陽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