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娥那日被林海海救活,心已經死了一大半,幸得娘家人的支持,才沒有尋死,隻是王大哥和嫂子都覺得那家不必再回去了,若是想念孩子們,可以偶爾去看看,送點衣裳零嘴什麼的。隻是做爹娘的如何能忍心看著自己的女兒成為下堂婦?這是要遭受別人歧視的。
這天,趁著王月娥身體好些,王大嫂燉了一些補品,親眼看著王月娥吃下之後,便勸說她繼續休息睡覺。王月娥哪裏睡得著?隻是嫂子的關懷她是真切感受到,不願意讓她擔心,便依言上床歇著。
王大嫂見她睡下,便拿著托盤和鍋碗出去了。
今日,王大哥也沒有去碼頭那邊上工,王家的兩位老人坐在廳裏唉聲歎氣的,王大嫂瞧見了,便出去安慰道:“婆婆,我認為,還是讓月娥在家裏休息一段時間再說吧,那穆老太太也著實可惡,姑爺在外或許是個精明的主,隻是在家裏,卻又那麼的糊塗,妹子回去,隻怕也是要挨苦日子的。”
王大娘獨自垂淚,道:“這事兒,該怎麼辦才好啊?被休了在家裏,外人指定是要指指點點的,讓她怎麼活?走不能一輩子不出門的。而且,那三個孩子也是個牽掛,那老虔婆如此惡毒,隻怕她們幾個也沒什麼好日子過。”
王大哥有些煩躁,道:“娘,幾個丫頭都是他穆人同親生的孩子,他還敢虐待不成?”
“他不敢?那幾個孩子現在在過什麼樣的日子你又不是說不知道,每次月娥帶著她們幾個回來,都跟餓狼似的,見到肉就搶著吃,這穆家家境不錯,卻偏生這樣對待孩子。而且,現在還好說,那穆人同是絕不會把春花扶正,定是要再娶一個夫人,到時候,人家生了兒子,那幾個丫頭便什麼都不是了。”王老爹坐在門口抽著水煙,聽到王大哥的話,他抬起頭瞪圓了眼睛反駁。
王大娘附和道:“是啊,你看子暉,是那老虔婆的親生女兒,被休回家都這麼惡毒的對待,親生女兒跟孫女還差了一重呢,她會對丫丫她們好麼?定是不會的,哎,想到這裏,我這心裏就跟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疼得難受,我這苦命的女兒和外孫女們啊!”王大娘說著,便又哭了起來,哭了幾聲,又怕驚動了睡覺的女兒,便轉為抽搭,用灰色的衣袖抹幹眼淚,她今日做飯燒火,那衣裳沾了些灰,在老淚縱橫的臉上抹了一把,臉上便沾了灰黑的顏色,瞧著甚是可憐。
王大嫂把托盤放在桌麵上,沉吟了一下道:“現在姑爺還沒回來,不知道他是什麼態度,若是他也認為是月娥害死他的兒子,咱們也就不跟他客氣。總之,月娥是不能再回去受罪,咱們家雖然窮,多養一個人也不是什麼問題,頂多,我明日便出去多接些繡活回來,等月娥身子好些,跟著我一起做,還能賺點銀子給孩子們張羅些日常用品。”
兩位老人家瞧了瞧兒媳婦,心中說不感動是假的。因為家窮,王大哥娶媳婦的事情給耽誤了,三十多才娶到這個媳婦,雖然模樣難看了些,但是心地善良,勤快利索,又有主見,有這個兒媳婦,是他們王家幾生修來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