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坤含笑道:“禮數因人而異,我覺得和你已經是患難之交,不必在乎那些虛禮。”
有丫頭來為兩人倒酒,酒是暖過的,握在手中也覺得溫暖不已,尹樂慢慢地飲了一口,酒香撲鼻,入口綿長細膩,竟是陳年桂花酒。
“喜歡嗎?”楚坤含著一絲柔和的笑意瞧著尹樂。
“還行!”這是她的主場,他問她的酒好不好喝,自然是要說好喝的。
楚坤笑道:“你喜歡就好,我還怕你不喜歡呢。”
尹樂放下杯子,抬頭瞧著楚坤,道:“不如,公子單刀直入吧,今晚公子找我過來,所為何事?”
門外的北風從窗欞吹進來,揚起重重帷幕,軟綃輕輕拂過雲石地麵,發出瑟瑟之聲。燈光投射在地上,有昏黃迷離的色彩,楚坤瞧著地上斑駁的光線,神情也有些迷離了起來,他輕問道:“你跟楚曄,到底是什麼關係?”
尹樂微怔,“你大費周章地找我過來,就是問我跟攝政王的關係?”怎麼現在皇帝這份工作這麼輕鬆嗎?竟然有閑暇出來問一個民女這樣無聊又無趣的問題?
楚坤嘴角含笑,神情卻依舊迷茫,道:“不,朕......我今夜找你,確是有要事相詢。”
“公子何不直入正題?”尹樂卻沒了心情,簡單直接地問道。
楚坤收斂神情,凝眸而視,道:“有些事情,我希望不是強迫你,所以我先來問過你意願,你是否願意入宮?”
舊事重提了。
尹樂蹙眉道:“公子這個問題,以前我就給過答案,我是劉家的媳婦,是隆興的東家,天下皆知。以公子的身份,應當自重,莫要損人又傷了自己的名聲。”
楚坤搖搖頭,“我如今不在乎!”
尹樂又是一愣,不知道他意思裏的不在乎指的是什麼。他是說他已經有十足的把握應付流言蜚語還是不在乎外人指著他的脊梁骨說他勾引民婦?
尹樂搖搖頭,“民婦愚鈍,請公子明示!”她點醒著自己的身份,用以提醒他。
楚坤意味深長地道:“昔日玉淑太妃曾經是明王的王妃,後來先帝讓她假死,兩年後用另一個身份入宮,此事天下皆知,誰敢妄言?”
尹樂臉色漸漸嚴肅了起來,什麼玉淑太妃的事情她沒有聽說過,她臉色清冷地道:“我不是玉淑太妃,公子也不是先帝,如今局勢也不一樣,再說,玉淑太妃興許是心儀先帝,而我,心中隻有我所愛的人。”
楚坤便沒有說話,喝了幾杯酒,臉色便如殘陽滴血一般的嫣紅了起來,隻是這紅看在尹樂眼裏,卻有幾分慘烈。
良久,他才緩緩地開口,語氣卻已經森冷了許多,“你說你所愛之人,並非說你的夫君,你何嚐不是對你的夫君藏有二心?龍尹樂,朕已經一而再再而三地縱容你,你不要敬酒不喝喝罰酒。”
此話聽在尹樂耳中,已經有幾分威脅的意味了。
她端起一杯桂花酒,瓷白描畫著蘭花的酒杯外有冰冷的觸感,酒已經涼了,再飲已經沒了那份溫熱的感覺。她複把杯子放下,一字一頓地道:“悉隨尊便!”
說罷,便起身離席,拂袖而去。
遠遠,傳來楚坤震怒砸了桌子的聲音,琴聲歌聲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