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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一些養氣補血的菜。

如冬蟲夏草燉甲魚、花旗杞子煲什錦等等。

期望把錦元帝嘩嘩流溢掉的十升血早日被回來。在我眼裏,受了傷的錦元帝忽爾就瘦到清貧。

期望他龍體安康,這樣,我的封賞才不會泡湯。我看中了雲山鎮上一座待沽的小屋,有高高的青磚圍牆。膽小如我,正好可在裏麵藏匿。

那兩日要照顧錦元帝,又要忙著為小戲們做衣,應是忙碌,但人卻不如以前伶俐,思緒有腳,一點一點地從腦袋裏走了出去。

手握菜刀,我想著血煞,想她的皇家金牌,以及這個凶惡的女人到底會不會把故事延續?宰殺雞鴨,就會想著錦元帝,想他身上的傷口,想就算是皇帝也會被人傷的如此徹底。擇小青菜,想到那隻笑眯眯的小狐狸,想他如何瞬間脫去青衫換白袍,也想著他的求婚很調侃但也很甜蜜,呃,笑一笑,被人求婚的感覺真好,已經很久沒有感覺到。

這幾天來經曆了太多事,不能不思慮。

我的思緒走在紐約的唐人街,喧鬧著,蹦跳著,與其他思維摩肩接踵著,在腦海來去。與之同舞的是,是燉雞子的香味,陡然覺得自己又活著了,觸摸到了生命的底力。

這樣安寧又鼓舞的時刻,隻有一件事讓我不快,那就是看到炒勺就會想到姐夫。

咦,該死的炒勺,可憐的姐夫……

……

提著菜盒送至莫載樓內,卻不見錦元帝的身影。隔斷也撤了。

“侍衛大人,請問陛下他……”

阿彪那時在做柳笛,挑一些細嫩的柳枝,慢慢揉搓,讓樹皮和樹幹剝離,待柳皮脫褪充分,把中間的樹幹小心抽出,一隻可以吹的柳笛就做好了。

不過阿彪的手不怎麼靈活,那是握刀的手,殺人的手,不是描花弄柳的手,是以總是三五下就把柳枝搓成齏粉。

他搓著那些柳枝,撲簌簌地碎渣紛紛掉落。同時用他的老虎眼死命瞪著我。

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個恐嚇的暗示,再看他手上的柳枝,我頓感觸目驚心。

阿彪把手裏的粉末揚向空中,一步一深坑地向我走來,似青磚上有我尾巴,所以要踩斷再碾碎它:“我把陛下移樓上去了。免得女官每次前來,都要對陛下進行騷擾。”

他如是說。

說話的同時咬著牙。

“誒,我沒有啊。”汗如雨下,這個帽子可不能隨便扣,我所有的願望,就是拿到賞賜後,風風光光地嫁個中意的郎君,他卻如此毀我清白,這個,他哪隻眼睛看到我騷擾皇帝?

“還說沒有?你哪次來,不是在陛下身邊蹭來蹭去,一會兒摸皇帝陛下的額頭,一會兒拉我皇的手,一會兒居然還讓陛下伸出舌頭!”

阿彪憤怒了!

我在他的頭頂看到了蘑菇雲。

原來就是這樣啊!

我那是探看皇帝是不是還在發燒好不好?

那是一種純潔的階級兄弟的友愛之情好不好?

我本有心向明月,無奈明月照溝渠啊!

……

驚了,而後怒了,把提籃塞給這隻大頭貓,恨恨步出莫載樓。

轉而又回身,探個腦袋道:“不過你把陛下移上去正好。我正要用一樓晾布。你乖乖的,也上去吧,免得看著又生氣。”

……

素兒把染色的方法告訴我了。

狗剩兒在夜露未盡的清晨,幫我采來了大籮的紅花。

花上還沾著水氣,鮮嫩的像一個剛出生的世界。

我把鮮嫩的它們放入桕中搗碎,撲撲的木杵敲下去,總能濺起一些芬芳的氣息。

人在清甜的空氣裏飄浮,似上雲端。

如此美妙的工作,隻有仙子才做得吧?如是想法,辛苦的工作立即有了樂趣。

花兒搗成花糊後,放入白布中,兜到溪水中漂洗,如此三五次後,黃色素全飄走,布兜內僅餘熱辣的紅色,紅色拌於水中,製成染劑。而後取出白布七尺,用豆漿浸泡後,放入已經調製好的紅色染劑中,加柴煮沸,冷確後拎出一看,哇,手上像捧著夏日非洲的血火大地。

丹華灼烈烈,璀彩有榮光。

我愛上了這匹布。

感覺它是我的孩子。

所以,這匹初布,被我貪汙。

我央求素兒為我剪裁了漂亮的新衣。

就在莫載樓的長窗下,

自己一針一線地縫起。

針兒細密著,心也細密著。

如若,穿著這件鮮亮的紅衣,

抱起大封的銀子嫁於一個俊俏的郎君,

此生足矣。

……

我在王宮梵宇為自己穿上了這件新衣。

衣如蝶膚,纖穠合體。

其時正是申時,

天邊有離合聚散的火雲。

光線如著粉,長窗鍍紫金。

穿著紅衣,自覺如火如塗,似雲似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