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裏響起嘩嘩地扇翅膀聲。
在火折可以照亮的微小光圈內,出現了大片大片的黑色陰影。
它們似惡鬼般,乍現在黑與白的交界點,一聲獰笑,撲向我和小狐。
居然是萬惡的蝙蝠!
它們是冥獄的使者,它們的翅膀駕馭著亡靈的詭舞。
秀末,他居然也能指揮蝙蝠,是方素兒教他的,還是他本就是方素兒的師傅?
麵對數以萬計的蝙蝠,小狐隻能撤扇回擋,他不但要保護自己,還要保護我,“別怕。”他對我說。他的眼中有秋湖之水的光亮,堅定,平靜,而永恒。
我不怕。有你在身側,再艱難的路,我都會走。
隻是閃念間,小狐的扇子已經劃出一個光屏,將蝙蝠擋在我倆身外。
我也隻有刹那的分神,馬上就明白過來,戰鬥又來了,現在從蝙蝠口中逃生是最最緊要之事。
好在是與這些畜牲的第三次會麵了,少了些驚恐,多了些鎮定。
飛快拽出腰間的手壺彈,點著,衝著蝙蝠大舉壓下的方向,扔出。
在扔出的同時,小狐提起我的身體,飛快向後倒縱。
我耳邊全是呼嘯的風聲,似倒掛於疾行的賽車……
在飛翔裏,沒有藍天白雲,心曠神怡,有的隻是驚心動魄。
地道裏響起秀末的狂笑聲:“溫玉安,就憑你的肖小手段,也妄想拿住孤!”
“溫玉安不行,那朕呢?”秀末狂魄的氣息還未散盡,地道裏又響起一個聲音,和雅清悅的如撲麵的春風。
“陛下!”我驚叫。
我以為我做夢了。又或者是我死了。
不然,怎麼會聽到了錦元帝的聲音,怎麼會又喚出了心中久違的兩個字,陛下呢?一種莫名的心緒開始在胸中升騰,蕪雜而強烈,是陛下,他終於來了。
地道內的銅燈是瞬間恢複明亮的。於是在我眼前展開的是一個與黑暗險惡完全不同的視界。
在這個視界裏,有一排一排盔明甲亮的士兵,他們戴著精鐵的麵具,跪在地道中。
無論惡魔的爪子再長,牙齒再利,都無法突破他們的鋼鐵外護。
他們手持的是精致的弓弩,每扣動扳機,就有密集的鐵箭如飛蝗射出。地麵上落下層層地黑雨,是利刃剖下的惡魔們的血肉。
他們擎出了羅天的大網,自天的那邊揮出,拋一個虹的彩弧,將漫天四散的惡魔牢拘其中。
我看呆了。原來再猖狂,再不可一世的事物,也有被滅亡的時候。
原來大快人心就是這樣的感覺。
我要拍巴掌了。我想唱歌。但最先到來的卻是淚水……,不不,那不是淚水,那是千千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