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七點,天已經黑透了,雪停了,在化雪劑和密集車輪的雙重作用下,街道上到處充斥著黑色的混合液體,嚴重滯澀了交通,平日裏本該已經稀疏的車流還都趴在街上蠕動呢。
趙翊從窗子裏朝下望著,無奈的搖搖頭,路麵又亂又滑,他可不敢開車上街,他那個笨重的大家夥,又高又胖,萬一打個滑碰到輛名車,那幾萬塊的保險金可是不夠,就是濺別人一車窗的汙泥,也非挨罵不可,安全第一,再等等。
掏出電話,諾基亞,六年前妻子送的生日禮物,趙翊始終沒舍得換,屏幕上的畫麵是夫妻倆抱著周歲的兒子,那是一家人最後的合影。撥了個座機號,響了不到三聲通了。
“喂,誰呀?”話筒裏傳來略帶蒼老的女聲。
“常姨,胖子。”
“奧,胖子,是找不著地方停車嗎,等著,我把孩子給你送下去。”
“不是,不是,馬路上太亂,我還沒出去呢,跟您說一聲,再讓孩子在您那攪和會。”
“這就對了,必須小心,你別著急,你兒子吃完飯跟姐姐寫作業呢,老實極了,要不就讓他在這睡吧,別折騰了。”
“不行,在您那他十二點也睡不了覺,你還得陪著她看動畫片,快打住吧,我一會就過去。”
“你們小時為了看機器貓禮拜六下午都逃課,孩子看會怎麽了,就跟自己多聽話是的,行了,穩住了,別慌。”.
“是,我先撂了。”
“打完電話了,其實別讓孩子折騰了。”
“那哪行,這就夠折騰人家了,人家都孩子上學了,不在一個幼兒園了,這天天讓人家老兩專門給咱接孩子,夠麻煩人家的了。”
“怕嗎的,不是你丈母娘嗎?”
“你姨姥姥,別胡說八道,說順嘴了,讓人家姑爺聽見打架。”
“聽得見嗎,人家英國人,倆口子在南非呢,你當封神榜了,順風耳。”
“那也別瞎說。”
“大胖子,你這娃娃親怎麼沒成呢?你們不還同學了嗎?”李永勝同學找到了個有意的話題,開始糾纏。
“我還跟總理老鄉呢,小學同學,再說我十九就上班了,人家十九國字頭大學了,不是一個階級。再說了,那大姐你沒見過,一見麵就摸我腦袋,讓我喊姐,其實就大一禮拜,不喊就揍。”
“打你,那得多大快兒,是女的嗎?”
“我說你都不信,我十三歲以前,長得特別可憐,身高一米五多點,還瘦,長得跟柬埔寨難民似的,還不吃肉,她小學畢業時都塊一米七了,長跑隊員,打我跟打小雞沒嘛區別。
可也有好處,她是我當小弟,我個小讓人欺負了,都是她找人家替我拔創。最後我撈了個外號《大丈夫》”
“嘛意思?”
“電影,《自古英雄出少年》裏麵不有一個靠媳婦晃得小子嗎。”
“想起來了,差不多。”
“多你找母娘,知道就完,不許跟我兒子白乎,要不給你掖冰箱裏。”
“個大欺負人。”
“就欺負你了,有能耐吃點藍藥丸長去。”
“藍藥丸,靠,你才吃那玩意長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