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的行動很突然。
白天的一切都跟平常一樣:炮擊,攻擊,還擊,收兵,看不出任何異常。
但是細心的人或許能夠看出,白天堅守城頭的,已經不再是步兵聯隊的官兵,而是調換成了輜重兵聯隊的人,隻不過,他們身上的軍服標誌都已經換成了步兵!事實上,從調換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變成了真正的步兵。
而那些步兵聯隊的人,整整一個白天都躲在軍營裏睡大覺!軍營門口,還有荷槍實彈的憲兵把守,禁止任何無關人員進出。普通士兵對白天睡覺的命令或許感到奇怪,但是也沒有人問為什麼。長期的訓練,養成了他們無條件服從的習慣。
而部分中低級軍官和有經驗的老兵,從這道命令,中隱約猜到到了即將到來的行動。但是他們也絕不多話,隻是暗暗做好了出發的準備。第16師團畢竟是一支令行禁止的精銳部隊。
城頭的炮兵聯隊,也同樣沒有步兵那麼愜意。在學生軍的連續炮擊下,作為主要攻擊目標的炮兵聯隊,一直在承受著對方持續不斷的打擊,並且在這種打擊下損失慘重。
很明顯,城內一定有學生軍的奸細在為城外的學生軍炮兵指示座標。盡管憲兵隊每天都在城內大肆搜捕槍斃奸細特務,但是炮兵陣地依然不斷地暴露在學生軍的炮彈下麵,不論轉移多少次也無法擺脫。
在敵人的火力優勢遠大於己方的情況下,反擊隻會招來更加猛烈的還擊。可是即使不還擊,結果也仍然是一樣!並且,又能夠向哪裏還擊呢?
己方的炮兵在城內,轉來轉去,就那幾個適合的陣地,還都暴露在對方奸細的眼皮底下!而對方在城外,四麵八方,天遠地遠,根本無從偵知對方炮兵陣地的位置。這本來就是一場不公平的決鬥,結果自然早已注定。
失去火炮的炮兵,都象輜重兵一樣拿起了三八步槍,換上了步兵裝束,準備進行最後的搏殺。
夜深人靜之後,突圍轉進的命令,終於下來了。
正如張野預料的那樣,中島中將不敢走東門,那是第4師團走過的路,他不相信學生軍對此會不加防犯;至於南門和西門,不是不可以走,隻是要繞著十家莊多走大半圈,就算出了城,也一樣會被學生發覺、堵住;北門雖然危險,可是隻要部隊衝出去了,前麵就再無阻礙,可以直接奔往大同,與方麵軍主力彙合。
中島中將與鬆井中將不同,他沒有擅自抗命,不擔心多田司令官拿自己當替罪羊。再說,丟了十家莊,多田司令官還能夠在那把椅子上坐多久呢?
厚重的城門吱吜吜地緩緩打開,為了不驚動敵人,門軸上都新塗了油。吊橋也放下來了,養精蓄銳了一整天的鬼子步兵,排著整齊的隊列,魚貫通過城門的吊橋,向學生軍的陣地行進,沒入濃濃的黑暗之中。
為了不驚動敵人,每個官兵的嘴裏都咬著一截筷子,彼此聯係全靠手勢。前麵的騎兵,除了堵住馬嘴,還用爛布裹住馬蹄,減輕行動的聲響。
等到步兵全部通過之後,汽車隊也迅速開了出來。引擎的聲音,是沒有辦法減小的。不過,中島中將的計劃是首先用騎兵和步兵偷襲正麵的學生軍,迅速占領部分陣地,打開通路,從而確保主力大隊通過。
結果正如中島中將預想的那樣,前鋒部隊雖然頗為順利,可突圍的行動,還是很快就被發現了。暴露時機之快,依然出乎他的意外。
其實鬼子騎兵的突進,真正做到了輕靈迅猛。人人都知道,現在就是生死攸關,誰也不敢大意。第20騎兵聯隊,在聯隊長笠井中佐率領下,發揮出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戰力,如颶風一般向前席卷過去。先行一步的鬼子偵察兵,已經在合適的道路兩邊做好了發亮的通行標誌。
學生軍的警戒也十分嚴密。由於早已判斷出鬼子很可能從這個方向突圍,各個路口陣地上,都加派了雙崗雙哨,此外,按學生軍紮營的慣例,除明哨之外,還加派了數量不等的暗哨。
第16師團的暴露,正是因為鬼子騎兵在襲殺一名學生軍哨兵時,被一名暗哨發現了。雖然鬼子騎兵隨即策馬衝過去將他砍倒,但是已經阻止不了他鳴槍示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