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楨無言以對,思考片刻說道:"罪臣一時糊塗,與皇上作對。皇上應運而生,我隻想留下餘生,侍奉皇上,還請皇上恩典。"
李自成道:"你想侍奉我也好,不過,你在城上督戰,殺了我不少孩兒軍,這筆賬怎麼算?"李國楨無奈地說道:"兩軍交戰,有生有死,在所難免。實在不行,我替皇上找出當初力抗皇上最凶狠者,將他們殺了償命就是。"
李自成道:"這個主意不錯,冤有頭債有主,你是統帥,我看就由你先來償還吧。來人,把這人拉出去給我砍了。"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李國楨嚇得傻在當場,連話都不知怎麼說了。早有軍士上前,將他按住,拖了出去,隻聽得一聲慘叫,片刻間就有一個軍士衝了進來,將一個血淋淋的人頭扔在地上,拱手道:"稟皇上,此人已經伏法。"
隻聽得"咕咚"一聲,有人倒在了地上,原來是前朝太師陳演,見到血腥場麵,竟嚇得昏了過去。李自成笑道:"內閣大學士是見不得血的?來人,把這顆頭提過去,和他放於一室,我想一夜之後他也就習慣了。"早有軍士過來,提著李國楨的頭,將正在昏迷的陳演抬了下去。
突然間一陣騷臭之味傳來,臭不可聞,在座眾人無不掩鼻,牛金星怒道:"怎麼回事?"軍士從明朝舊臣中提出一人來,將他擲於地上,原來是此人見到李自成殺人,又見陳演被押下去,又驚又怕,竟嚇得屎尿齊流。
李自成掩著鼻子道:"這人也太沒膽色了,是個什麼東西?"牛金星道:"他可不是個小人物,他是錦衣衛總管駱養性,平日裏緝人拿人,威風著呢。"
李自成道:"原來是錦衣衛頭子。想當年孫傳庭一戰擊敗高闖王,累得高闖王被押到京師,淩遲處死,被處以三千刀極刑。押人審人殺人的,就是這幫人吧?"牛金星道:"沒錯。那押人審人殺人的錦衣衛的主子,就是他。"
李自成道:"把這個滿身是屎尿的家夥給我拿了下去,砍了他的頭掛在西直門上,祭奠高闖王。"軍士應了一聲,將他拉了下去。
明朝群臣見李自成頃刻間就殺了兩個位高權重的明朝重臣,嚇得一個個再也沒有人敢說話了。李自成道:"看來大明的忠臣沒有幾個,城破時能以身殉國的,全是忠臣。在這裏趴著的,不用說,全是怕死鬼,我看這些人,不用也罷。"牛金星道:"是,這些人繼續關押。臣已經下旨,明日一早,要明朝二品以下官員全部到五鳳樓前報到,擇才而用。"
第二日一早,明朝降臣一千二百多人天沒亮就已經排到五鳳樓前等著麵試。一千多人全脫了朝服,換上青衣小帽。這裏麵有年輕人,也有不少長者,最年長者都已年過八旬,因為人多,一下子在五鳳樓前站滿了,早有軍士過來嗬斥道:"都給我原地坐下,誰也不許喧嘩。"大家嘩地坐成一片,有人腿腳慢的,坐得遲了些,軍士馬鞭抽上,隻聽得慘呼連連。
大順官員坐於會極門下,按姓名職銜一一叫來,被叫到者要起立應到,然後一一核對人數,最後總數報於牛金星那裏備案。被叫者還要站起來應一聲,有動作慢的早有士兵過去連踢帶踹,形同囚犯。
如此一上午時間,將人數核對清楚。那官員道:"都給我老實坐著,叫名字的進來見我牛丞相。"從早晨到中午,一直到日落西山,這一幫人也沒有等到牛金星召見。他們一個也不敢離去,連飯都不敢吃,有敢亂動者,輕者被軍士腳踢,重則就掌摑其臉,這些官員平日裏都是位高權重者,今日受此屈辱,人人敢怒不敢言。饑餓疲憊之間,橫七豎八地躺在階前。有年歲已高的更是昏迷過去,兵士冷眼看見,並不管。
天已擦黑,先前那官員這才出來,道:"凡喊名字者,隨我進來,未喊名字者,原地不可走動。"於是開始喊名字,喊名字者全部送往牛金星郊處,再進行審核,也就是說通過初選,未喊名字者則被士兵押到劉宗敏處待命。
眾大臣雖已疲憊不堪,但此時全都站了起來,劉宗敏的凶狠大家都見識過了,誰也不願意再回他那去。於是凡被喊中者無不歡喜,未被喊者個個如喪考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