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中鄉魁寶玉卻塵緣(1 / 1)

寶玉病後念頭更奇僻了,不僅厭棄功名仕祿,每天隻把《莊子》、《參同契》、《五燈會元》等佛道之書看個沒完,而且連兒女情緣也看淡了,不僅紫鵑、麝月不理,對襲人、寶釵也極冷淡。

寶釵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便用“古聖賢以忠孝為赤子之心”、“博得一第,也不枉天恩祖德”的話來勸他。

襲人說得更直接:“哪來的這麼個和尚,難道他的話比老爺太太的還重要嗎?”

寶玉也不跟她們爭論,隻是讓麝月、秋雯把那些佛道之書都放到一邊去,再收拾出一間靜室來。寶玉搬進靜室,埋頭用起功來,連給王夫人請安都打發別人代勞。

這期間,惜春終於不顧家裏人的阻攔,斷發出家。紫鵑也以終身服侍四姑娘為名,毅然要求一塊出家。人們把這事告訴寶玉,寶玉哈哈大笑著走來說:“這是好事,難得,難得,不料你們倒先好了。”

眾人聽了,非常詫異,都說:“他是入魔了!”寶玉也不分辯,隻說:“人各有誌。”然後,便若有所思地念了一首詩:“勘破三春景不長,緇衣頓改昔年妝。可憐繡戶侯門女,獨臥青燈古佛旁。”

眾人聽了,驚異不止。王夫人歎息落淚,不知他這是哪裏來的混話。隻有寶釵、襲人知道他早有出家的意思,所以寶釵嚇得大哭,襲人更是哭得死去活來。

轉眼間考期到了,寶玉和賈蘭一同赴考。臨行前,寶玉跪下給王夫人連叩了三個頭,流著眼淚說:“母親生我一世,我無可報答,好好地中個舉人,做兒子一輩子的事也就完了,兒子縱有千般不好,也都遮過去了。”

王夫人聽了,高興地拉著他的手掉眼淚。寶釵卻有一種不祥的感覺掠過心頭。

出場日期到了,卻不見寶玉、賈蘭回來,王夫人打發了幾撥人去找,也找不到。

到了晚上,賈蘭哭著回來了,說:“寶二叔丟了。”王夫人昏死過去,寶釵幹瞪眼沒辦法,隻有惜春明白卻不說出來。

報喜的來了,說寶玉中了第七名舉人,賈蘭中了一百三十名,眾人欣喜若狂。茗煙說:“一舉成名天下聞,二爺是丟不了的。”王夫人覺得有理,寶釵心裏無限悲苦,襲人心疼得一頭栽倒。

賈政扶靈途中,從家信中得知寶玉、賈蘭中舉,甚為欣慰,看到寶玉走失一節,心裏又煩惱起來,料理完墳基之事,匆匆趕回。

船行至毗陵泊岸,賈政讓眾人上岸投帖辭友,自己坐在船頭寫家信,寫到寶玉的事,停了筆,忽見船頭雪影中,寶玉光頭赤腳向他側身四拜。賈政急忙叫他,卻見一僧一道夾住寶玉登岸而去。賈政忙去追趕。隻聽三人中有一人唱道:

我所居兮,青埂之峰。我所遊兮,鴻蒙太空。誰與我遊兮,吾誰與從。渺渺茫茫兮,歸彼大荒。

賈政趕到山坡,三人竟倏然不見了。